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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汤执的下巴。汤执下意识地抬眼看他,徐升也愣了愣,不过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只是静静地垂下了手。99.回去的路上,徐可渝起初一言不发。晚上发生的事,让汤执觉得有些讶异,他既不懂徐家纷繁复杂的关系,也不懂徐升在徐家究竟算是什么地位,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徐升第一次见到他时,告诉他的那句“对可渝疏于关心”,绝对不是在谦虚。汤执十分怀疑,徐升根本就不知道每当徐可渝遇到某些亲戚时,会莫名受委屈。遥遥看见房子的灯光时,汤执叫了徐可渝的名字。徐可渝偏过头来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哥知道徐彦露那么对你吗?”汤执问她。他发觉后视镜中的司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但他没有理会,而是专注地问徐可渝:“他是不是不知道?”徐可渝很轻地“嗯”了一声,突然平静地告诉汤执:“他以前不回家的,住在外公那边。”车在房门口停了下来,汤执替徐可渝开了车门,徐可渝走进去,管家等在门口。这天晚上,徐可渝有些失魂落魄,不像以前一样非要去汤执房间,自顾自走回了房。过了许久,汤执快要睡着的时候,徐可渝却忽然来敲了敲汤执的门。汤执没开门,隔着门问她:“怎么了?”徐可渝在外头很轻地对他说“谢谢”,然后就走了,很难得地又让汤执记起最早那个沉默寡言的徐可渝。他内向无害的,羞怯善良的高中同桌。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单纯是闲着没事干,或者是拿人太多钱财,所以附赠很少的一点点关怀,第二天汤执起了个大早,站在楼梯旁,守到了徐升起床下楼。徐升衣冠楚楚,汤执还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挡在徐升面前,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边对他说:“徐总,早上好。”徐升并不怎么耐心地问汤执:“你有事吗?”看上去一副不想听到汤执说有事的表情。虽然打过腹稿,但真的和徐升面对面了,汤执又犹豫起来。说到底,他想对徐升说的话,都是徐升的家事,而他只是徐升雇来稳定徐可渝情绪的演员。徐升和徐可渝怎么沟通,和他没有关系。只是徐可渝昨晚像梦游似得在汤执房门口说的谢谢,总在汤执耳边回响,催汤执硬着头皮对徐升说:“徐小姐好像很需要你的关心,特别是和亲戚在一起的时候。”他本来还想继续告诉徐升,徐可渝两次遇见徐明悟兄妹时的详细经过,不过被徐升的眼神拦了下来。徐升看着汤执,起先没说话,只是他的神情,让汤执觉得他在建议自己立刻回房。汤执站着没动,又过了几秒,徐升开口了。“知道了。”徐升说。但紧接着,他又像提醒似的告诉汤执:“不过你不必真的当她是你太太。”汤执愣了愣,看着徐升,张了张嘴,道:“那倒没有。”徐升垂着眼,看了汤执片刻,突然又说:“昨天晚上你抱她的时候,不是很正常吗?”“试西装那天,怎么吓成那样。”他说得含蓄,不过意思不大客气,像是在表达前几天傍晚,汤执在客厅里被徐可渝紧紧拥住时的失态样子太过刻意,他觉得是假的。汤执如鲠在喉,想同徐升争辩几句,但昨晚在晚宴上安慰徐可渝时,他是一直抱着她,因此也的确没办法反驳徐升的话。他和徐升对视了许久,觉得自己好像是笑了笑,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接下来的两周,汤执继续尽心扮演徐升要他扮演的角色,陪徐可渝做这做那,不过没再和徐升说过话。当然,徐升显然也并不在乎。徐可渝加大了运动量,几乎每天下午都跑去市中心一个跳团舞的健身房,晚上才回来,而且不要求汤执跟着。汤执和徐可渝的相处时间变得少了一些,渐渐放松了警惕,卸下防备,专心地等待着律师的到访,与婚期的来临。婚礼的前夜,汤执难以避免地轻微地失眠了。滨港的四季都湿热,但房间里很干燥。汤执很早就回了房,把冷气开在二十三度,躺进床里闭上眼睛,手臂压在薄软的被子上。他尝试入睡尝试太久,闭着眼睛直到以为自己睡着了,忍不住试探性地睁了一下眼睛,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睡着。汤执坐起来,看了镶在床边的电子钟,凌晨一点。他毫无睡意地坐起来,看着漆黑的房间,发了一小会儿的呆,不再强迫自己入睡,下了床走到窗边。夜晚的湖让人不敢久视,汤执觉得口渴,房里的水喝完了,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下楼,开了吧台边的一盏小射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只喝了没几口,忽然有个声音叫他,他回过头,是穿着睡衣的徐可渝。徐可渝的头发披在肩头,皮肤苍白,手里拿着一张刚摘下来的面膜,丢进了垃圾桶。“你也睡不着吗?”她问汤执。汤执“嗯”了一声,徐可渝又说:“我在楼下看了很久的湖。”“我以前看着湖,一直想你。”她向汤执靠近了一步,汤执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比想象中更近,她问汤执,“你想不想跟着我哥做事呢?”昏暗的暖色光线中,徐可渝脸上还有没干透的精华液的亮晶晶的反光,她直勾勾地看着汤执,让汤执产生想逃的冲动。但汤执不能,他明天和徐可渝结婚,要让徐可渝保持平静,便支吾着想话题:“我都可以,你呢,现在想什么?”徐可渝微笑起来:“我在想明天的婚礼,还有小时候的事。”“我很喜欢那个小花园,在那里,我总是可以想很久。”她指了指通往花园的玻璃门。方才她走进来时没关门,恰好有风吹来,把轻薄的窗帘吹得鼓了起来。湿热的湖风穿过干燥的冷气,贴着汤执的身体,融进他的皮肤和房间。汤执应了几句,想回房间,徐可渝说:“陪我坐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