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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到老爷子的时候,陡然就只剩下一句。安城五指并拢,举于额际,做了敬礼的手势,尔后手掌下放,改伸小指,在自己胸前点点。他说,对不起。手语比划完,安城就垂眸,坐在窗边的家属凳上。季石武看看他,嘶哑的嗓子“啊啊”发声干叫了两声,吸引他的注意。等人头抬起来。季石武笑,朝他比划:“怎么了?”“比赛输了。”两个人交流没有声音,病房里出奇的安静。“你失望了?”“有点。”安城老实点头。因为自家阿公的关系,他从四五岁的时候,就认识季石武。虽然直到Oath手绘工作室开了,两个人才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但是从前,安城从别人嘴里听过不少关于老爷子的事情。所有人一提起他,眉眼的反应都是怅然一片,然后看看天空,发出一声了然的感慨:“啊~老季啊。”好听点的评价:“整了一辈子的手绘动画,真行!。”人后也有碎语:“也不知道他整出了啥名堂。一辈子白瞎了。”50年代末,十几岁的季石武因缘巧合下看了中国第一部大型动画片,被其中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山水画风情吸引,而结缘二维手绘动画。60年代末开始从事这个职业,经历了中国整个动画行业从腾飞到低谷、冰冻再到缓慢崛起的全部过程。如今竟也七十又七岁了。“你啊,就是心气儿太高。全国那么多优秀的美术院校,那么多厉害的师哥师姐动画从业者。你们几个刚上大学的孩子小打小闹,凭什么赢人家?”他比划的很快。安城集中注意力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一句一句翻译,嘴巴不自觉跟在后面动。等语句理顺了,意思了然后。安城神情黯然,头又垂下去。季石武拍拍安城的肩膀,示意他抬头,也没给他情绪缓冲的时间:“比赛结果出来之后,你有看过获奖的那些作品么?比较过么?”安城摇摇头。他从得知消息之后,心情一直灰色,还没来得及反思。谁知,老爷子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背脊打直。浑身在颤,像是被气的。吓得安城坐在凳子上往后倒了两步,凳脚在地上划了道痕,吱呀一声。季石武较真起来脾气是真的不好,两眼瞪着他,可下一秒就因动气,整个人喘了起来。安城立刻起身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还手忙脚乱的比划着让他别生气。别动怒。安抚了好一会才把老爷子给稳定下来。可刚想扶他躺下,却被人拒绝了。季石武指着凳子让安城坐。多年以后,安城向别人回忆起自己的恩师,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总是他今天的这张脸。安城觉得,他和季石武除了师徒的关系、胜似爷孙的感情之外,总还有一些身为同行人的惺惺相惜。他们都在为阻止传统二维手绘动画的没落而奋斗着,同时也无力着。“我七十七岁了,一事无成。可是,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还有可能。”季石武比划完,拿手指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是你。”戳在安城心尖儿上,绵延不绝的酸楚味。他一把握着季老师的手,指指自己,而后点了点太阳xue。他说:“我知道。”那天,师徒两没聊多久,护士就来了,例行常规检查,帮季石武量了量血压和体温。尔后就把安城请了出去。说是老爷子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不能再做让他情绪波动的事情了。可安城刚跟着护士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嘶哑的声音发出“啊啊――”声。他扭头回去看。季石武在朝他笑。眯着眼睛,脸上褶子堆在一起,老人斑在灯光下就更加明显了。可却有说不出的和蔼慈祥。安城问他:怎么了吗?季石武挥挥手:就是想再看看你……没事了,走吧!安城当下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也朝他笑笑,摆手机,示意有什么事,可以发消息联系。病床上的人微微点头答应。满目柔情。后来再想起来,也许那时候,季老师就已经感觉到了吧,人生的这段路走得差不多了。他看着安城俊朗的脸庞,脑海里走马灯一般,回放着自己年轻时的过往。第46章到下午,相城就突然开始转阴了。天空上乌云密布的。像是要下雨,可又怎么也下不下来。阴郁沉闷的。屋子里开着灯。“爸,干嘛突然叫我回来,我……”白尺一推门就闯了进去,大大咧咧的,吵嚷着要质问老白,却在视线触及到沙发上的人时,噎住了,“家家里有客人啊?”“你好。”女人声音很温柔,一边说一边缓缓站起身。她穿收腰的女士西装,姣好的身体轮廓被勒了出来,凹凸有致。踩着高跟鞋。这么多年了,老白从没往家里带过一个女人。此刻的场景确实有点吓到白尺了。她跟着眼前人起身的动作,视线抬高,舌尖舔舔唇:“爸爸,这位是?”可回答问题的却是眼前这个女人:“你没见过我,但我却见过你。小白尺。”她边说边朝白尺走过来,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上下推翻,最后将手机屏幕举到白尺的面前:“你知道她是谁么?”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时,白尺身子一颤。或许是那张和自己八九分相似的脸,又或许是眼前这女人的气势过强,怔得她往后退了半步。扭头看白茂哲:“爸…爸爸,这是……”女人往前紧追了半步:“她是你的……”“你闭嘴。”老白吼,声音在客厅里闷得炸开。吓得白尺一抖。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发懵。她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和手机照片里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两只手贴在大腿两侧不停的搓,满手心的汗。直至被她爸拖到身后。白茂哲气的浑身直抖:“她有什么资格就这样突然跑出来,来我的家里咄咄逼人?”话是冲那女人说的。屋子里安静了三秒。三秒后,那女子才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失礼,颔首欠了欠身:“抱歉,职业习惯。吓到你了吧,小白尺。”躲在老白身后的人,看看自己的爸爸,结巴着摆摆手:“不不会。”“我是美国TB5首席律师袁安易的助理,我叫Alice。”那天,“袁安易”这三个字第一次从白尺的大脑神经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