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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的黑云理也不理他们的诱饵,绕开他们,一窝蜂似的撞上半空中引而不发的阵法。蛛网般的银光顿时闪烁起来,车山雪又咳了几声,然后摸索着探了探。之前他在山上待了那么久,已经被护山大阵认可为半个自己人,这会儿突然闯阵,没长脑子的阵法自然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旁人只见一只修长素白的手如敲门一样敲了敲银光川流的蛛网,继而就像把手插.进一块豆腐,先是指尖,再是半个手掌,轻轻松松没入了那本该拒敌于门外的阵法中。这轻松只是别人瞧见的,他们可不晓得车山雪刚刚一瞬间做了多少计算。现在通过半只手,他松了口气,想再加一把劲把这个细小的缺口掰开,就听到身后赫然一声剑啸。那是湘夫人破风而来,被折服的狂风发出的哭嚎。这声音听得车山雪背后寒毛直竖,眼见来不及掰那小小的口子,他心里一横,屏住一口气。谌巍这一剑到底落空了。他就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车山雪人化为一阵烟雾,混在鬼云之中,从那小小的破口钻了进去。下方弟子看到他那阴晴变幻的神色,皆大气不敢出,但碍于职责,他们却还要多问一句:“掌门,刚才那是什么?”“一只被黄连吓坏了的胆小鬼,”谌巍哼了一声,“没你们的事,继续巡逻。”护山大阵都叫人破了,这似乎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周围弟子们这样想,表面上却不敢置喙,重新排好了巡逻的队伍。等他们掌门闪身进竹林,才有人悄悄和领头的师兄比划手势。“大概是大国师,”师兄做出非常合理的猜测,“这种高人前辈动起手不该我们围观,快去修复大阵继续巡逻。”满足了好奇心的青城弟子们大声应是,而谌巍已经追着车山雪,追出了两三座峰。两人距离越拉越近,车山雪不回头也能听到谌巍的脚步声,他连忙散掉黑红鬼云,落到一山谷间。被他掠过的枯树摇晃,伶仃黄叶在枝头好一阵摇摆,勉强撑住没落下,又是一个人似风的冲过。原本就行将就木的枯叶于是寿终正寝,摆脱了枝头,飘飘然即将落地。落地不了。突然改变方向的冷风又送了枯叶一程,将它卷进冰寒的剑光里。“车山雪,给我站住!”谌巍这回可一点也没留手,反正他见车山雪如此活泼乱跳,一点也不像接不下这一招的模样。事实也的确如此,那笑得像个狐狸的人火中取栗,在他刀锋前接下一片枯黄的树叶,动作轻飘飘不带一丝烟火气。旋即,从接触他掌心的那一边起,枯叶以迅雷般的速度枯木逢春,盎然的绿意迅速取代了原本灰黄的衰败,映在云纹紫斑的湘夫人上,好似连金石锻造的长剑也生机勃勃起来。谌巍的剑风在这样的生机里无法控制地变得柔软,被车山雪挥袖一带,连温度瞬间上窜了不少,暖和仿佛春末的一抹阳光。就在青城剑圣面前,那片绿叶像个种子一样,违背常理从枝根处长出了娇嫩的树枝,树枝长长,分岔,数个浅粉色的花苞从树杈上冒出来,张开笑颜时顺便将那馥郁的香气喷到谌巍脸上。这便是祝呪,繁盛之祝。凭车山雪刚才露出的这一手,说他是当世祝呪第一人,没有哪个祝师会发表异议。谌巍被香味熏得头晕脑胀,眼前都看不到路,明显车山雪在里面加了什么料。又是这种气人的小手段,谌巍一脑门的恼火,心如硬铁地一剑劈开这深冬里一抹春的气息。只见花瓣四下散落,他面前又不见了车山雪这个人。“你跑什么跑?”谌巍喝到,“难道能逃过喝药?”“不是喝药的问题。”车山雪道。他的声音响起在谌巍的背后,青城剑圣愣了一愣,皱着眉转身。车山雪就站在他身后一丈远,手里还拿着那一只快被谌巍斩完的残花败叶,他规规矩矩地系着毛披风,竖起的毛领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泛红冒汗的额头——不是被热的,是跑出来的。“叫你扛回去太丢面子了,”他低着头,拨弄花心,好让残缺的花瓣长回来,心不在焉道,“咱们怎么不能默契一点,你让我偷偷回去,装作没出来,一切揭过?”谌巍在心里呵呵了一声,道:“是不是黄连也给你既往不咎?”车山雪将花枝一丢,愉快地说:“这样最好。”想得真美!谌巍冷眼问:“车山雪,你是失魂了,不是傻了吧?”不等车山雪说什么,青城剑圣又说出一长串:“你以为你现在这身体可以随便加药的吗?黄连泻火解毒,吃多了把你摇摇欲灭的一把火给泄掉,我上哪里再找个你去赔给李乐成?”“李乐成是谁?”醒来后还没见过李小三,车山雪茫然问。而且谌巍为什么要把自己赔给李乐成?还是李月城?这三个字音男女皆可,谌巍要把自己赔给一个男人很奇怪,赔给一个女人……“是我情人?”车山雪更茫然地问,“没听说我有情人啊?”“……”谌巍。这人果然是傻了吧。刚才谌巍一时口快,现在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把车山雪赔给李乐成,恐怕三千字也说不清。他也不想说,于是沉默下来,转身去看周围满山的竹林飒飒。“看来也不是情人了,”车山雪摇了摇头,“想来也是,母后给我批命时,说过我无后的。”这件事谌巍从未听车山雪说过。车山雪的母后,是大兴小兴岭的圣女。世人总有性别偏见,比方说习武的总是男子更高一筹,又比方祝呪男子比不过女子。谌巍没见过那位长太后,却听说过她以女子之身随车炎征战的事迹。该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竟然还会批命。“卜本来就是供奉院的传承之术,”车山雪道,“虽然我没这个天赋。”你要是会,哪里会被虞cao行坑死,谌巍心想。“她还交代过,要好好交朋友,不要总惹朋友生气,”车山雪接着说,“以前没想过,现在一看,我的朋友不多,需要她这样叮嘱的没几个,她是不是在我的命中看到了你?”谌巍一愣。命中看到,这个说法暧昧了一点。但谌巍的思绪有如蜻蜓,在这个念头上沾水而飞,没留下半点痕迹,就转去了另一个方向。他郁闷问:“我是你朋友?”“我也觉得不算啦,毕竟听到你名字就不爽,”车山雪挥挥手,不用他睁开眼睛,谌巍也能想象那一双深褐眼眸里调侃似的笑意,“但在长辈眼里,我父皇母后,或是你家那个吉祥物长老,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