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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脩的脚步几不可察的微微一顿小伴读不爽的拧起眉,转头看去,那行宫婢已经慢慢走远了。总不能撵上去把人叫住掌嘴吧,况且太子殿下还未表态,自己也没那个资格越俎代庖。慕脩见他不走,侧头看向他道:“怎么了?”小伴读斟酌片刻,没敢开口。慕脩将他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翘起温润的笑意:“有话不妨直说,本宫面前不必顾虑太多。”算起来,小伴读从慕脩开始念书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了,于是稳了稳心思,开口道:“殿下,您为何不将这一切告诉陛下?”慕脩袖中的手指微微一蜷缩,反问道:“为何要告诉父皇?”小伴读不解:“自然是求陛下为您做主,您身为一国储君,先不说那群皇亲贵胄对您不假辞色,连这群身份低微的婢女都敢在宫里嚼您的舌根,陛下若是知道,一定会给您做主的。”慕脩回过头,一手负在身后,徐徐抬步,晚风卷起他的杏黄色的袖袍飞扬。“告诉父皇求他做主?这是无用的表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闲言碎语不过是卒了毒的箭,本身并无攻击性,只要你不在意则刀枪不入,但你若是过分在意,就是将落在地上的毒箭亲手捡起来刺入心窝。”“更何况,若是连这些言语上的攻击本宫都受不住,日后谈何要当大任。”而且,他没说出口的是,自己如今面临的这些流言蜚语和境况,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未必不知道,要做主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去说。他的声音温润如暖玉,说出来的话却令年纪尚小的伴读有些晕头转向,但是道理小伴读粗略听懂了。小伴读有些局促的上前两步,拽住了慕脩的袖角:“殿下......”慕脩看着比他矮一点的伴读,笑了:“何事?”小伴读眼中有些可怜之色:“殿下真的像她们说的一样......活不过十岁吗?”慕脩轻轻将袖袍从他手中抽出来,眼中如沼泽一般,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波澜,他淡淡道:“我不会死的。”明明知道不可能,因为宫里上下都知道太子身上从娘胎里带下的顽疾,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小伴读在这一刻却莫名对他这句话产生了信服。天黑尽了,宫道两侧的宫灯都亮了,两人去了凤仪宫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停驻在慕脩身上的目光,茂密的树枝掩映间,那人的道袍在漆黑的夜里格外不显眼。待前面两人走的都没影了,他才收回了视线,眼中神色微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尘封很久的记忆。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在花园里,抬头望向点缀着星月的天幕,东方那颗帝星的光芒忽明忽黯,天象呈大凶之兆。他薄薄的唇瓣勾起一个毫无人气的笑:“连命数都在帮我,这可是天意。”不过,他想到刚刚那小孩稚气未脱的声音说出的那句:我不会死。半晌后,缓缓颦起了眉头。几天后,淮江以北一带出现干旱,一持续便是几年,死伤无数,粮食颗粒无收,随着干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南楚皇帝每逢上朝必龙颜大怒。国师自上次露面后便是长达几年的闭关,这次出关,干旱局势已经到了白热化。童子迎接师傅出关,十分开心国师脸色却有些许凝重,他走到露台的位置,掐指算了很久倏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眼看向天边某处,瞳孔扩张了一瞬童子站在他身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抬头瞧见他绷紧的下颔,疑惑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吗?”国师:“无事。”才怪,不仅是发生了事,还是大事。东边那颗帝星正挂在天边褶褶生辉,光芒时而略有黯淡,另一方的那颗星,也高高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明亮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原本的帝星。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稀奇天象,他刚算了一卦,两败俱伤的卦象,极凶。可是这极凶的卦象和天象,让国师觉得十分有趣,他手指摩挲着露台上的栏杆,出声道:“小童,你可知紫微星?”童子脆生生应道:“师傅,自然知晓,书上的紫微星也叫帝星,命主极贵,帝运加身,命星是帝星的人乃是天生的帝王。”国师欣慰的点了点头:“解答的非常详细,看来为师闭关期间,你没有偷懒。”童子挠了挠头,笑了笑。“那你可知,若是修行之人对紫微星命主出手导致其死亡,篡改天命,又会如何?”童子吓了一大跳:“师、师傅,这...这,世间万物因果循环,若是修行之人对天定紫微星明主出手,帝星有天道加身,若要凭人力毁灭,恐怕其结果最终兜兜转转会回到下手这人身上。”国师微楞,随后笑了,揉了揉童子的头发:“别紧张,只是举个例子,凡人如何胜天道呢。”童子这才放心了,情绪放松下来,忽然想起一事,赶紧报告道:“师傅,陛下前些日子派人来传信,若是您出关了,请务必前往御书房见陛下。”国师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知是为何事?”“师傅有所不知,您闭关不久,天下就爆发了大旱,一直持续到现在,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从国库拨银子下去,可贪官污吏横行,层层递减,最终到达目的地时,银两所剩无几,陛下虽心中有数,但朝廷中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也十分为难,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件事。”“知道了。”国师丝毫不为所动,他当然知道,因为他正是知道此事会爆发,才选择闭关的。第二日,他独自前往御书房,进了御书房才发现,屋里除了南楚皇帝还有一人。小孩眉目如画,眼瞳黑白分明,脸色苍白愈发显得唇瓣殷红,一身杏黄色的衣袍,跪在御书房中。两年不见,这小孩比上一次看到他身姿拔高了不少,不过因为疾病缠身,还是很瘦原本俊俏的五官张开了些,平添了几分昳丽。南楚皇帝显然十分头疼,捏着眉心,气势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