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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稳婆张氏曾为百数孕妇接生过,却从没有见过像燕王妃这样省心的孕妇。生孩子实在是!是疼,哪怕是生过三胎四胎的孕妇,比头胎容易些了,一样依旧忍不住尖叫喊疼,有的甚至震得身边人都耳鸣了,因此大家也禁不住跟着着急慌乱。燕王妃却稳得很,到底是通医术的人,不仅晓得低喊保存体力,还能指点女医们帮她按xue位,以便让孩子顺利出生。再没有比这里更有序的产房了,大家都各司其职,半点不曾手忙脚乱,因此更不会出错了。整个生产过程产生的污秽,都会及时利索地更换,各处清清爽爽。有趣的是产子的过程中,燕王爷还明人送了一盆开得正好的蕙兰在床头,转而又有三个木雕的小人儿也送来了。人虽不在,无法作陪,可王爷挂记王妃这心思大家倒是都瞧得一清二楚。“出来了!”稳婆张氏抱起孩子,高兴地对徐青青道弄璋之喜。第一胎便是个儿子,燕王妃好福气,想来这孩子不日便会被皇帝册封为燕王世子了。“怎么没哭?”孩子生下来竟然安安静静的,可把屋里的众人给吓着了。徐青青蹭地坐起身,忙要检查孩子的口鼻是否有异物,却见稳婆张氏拍了一下孩子屁股,突然哭声嘹亮,这声哭倒是带起了整间屋子里的人的笑声。屋子里的人都高兴地合不拢嘴,便有人要去给燕王道喜。“拾掇干净了再去。”徐青青饮了一口红糖水后,在碧螺的搀扶下靠在软垫上,接过帕子擦头上的汗。张氏将孩子仔细清洗干净后,拿着大朱红金线绣制的牡丹花被子包裹好,笑着送到徐青青跟前。碧溪等人则麻利地将屋内余下的污秽清理干净。传话的小丫鬟机灵地站在门口,就等碧溪jiejie完事儿了她好赶紧去报喜,可没想到她这边才想抬脚动身,那厢门就被推开了,便见燕王爷迈着大步进门,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等小丫鬟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王爷已经近身至王妃跟前了。女人生孩子,朱棣勉强也算见识过两次。一次在宫里,他陪着母后的时候见过一次宫妃生产,他等了一刻钟不到,因听不惯那惨烈的叫声,就离开了。还有一次在一位大臣家里,赶巧听见了,那喊声更是凄惨,似乎要刺破天。那会子他年少不懂事,!,只觉得这声音太不悦耳,避开了就是。但如今想来,这些生产的女子必定极为疼痛,才会让她们这些平日里素来温声细语的女人们喊叫成那样子。他的小女人生在乡野,还不算温柔淑女,连吃东西的样子都那般豪放,想来疼痛来的时候,必定叫得更大声。所以朱棣才刚他在外等待的时候,一直绷紧神经听着屋里的情况,想着徐青青喊声最大的时候八成要两句话安慰她。朱棣一直在门前的院中央站着等候。他今天在外奔忙了一上午,不曾歇下过,也不曾喝过一口水。秋日晌午的日头大,尤为晒人,朱棣也不觉得如何,就硬站在那里等足了整整两个时辰,凭着太阳从中天到西斜快落山了,他没移动过半步,任别人来劝也不听,搬来的凳子也没坐。朱棣匆匆看了眼孩子,便撩起袍子,坐在床边,拉住徐青青的手。见她面色不复之前红润,嘴唇还有一处磨破了,手不觉收紧,朱棣紧张地询问徐青青状况如何。“疼。”徐青青冷吸口气。朱棣垂下眼眸,“本王知道,你——”朱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握疼了徐青青,立刻松开手,再看徐青青的时候眼中略带歉意。徐青青还是第一次见朱棣有略微慌乱的时候,笑了下,让稳婆把孩子抱过来,让朱棣抱。“我还没抱呢,第一次让给王爷。”徐青青笑道。朱棣这才正经地打量被送到他跟前的小家伙,小小的一只被裹在被子里,脸蛋都没有他一个巴掌大,皮肤红红的,脑袋上长着稀疏的几根毛都贴在脑皮上,双眼紧闭着,薄唇和鼻梁都像极了他,不过皮肤皱巴巴的有点丑。朱棣又看一眼徐青青,在徐青青密切注视下,才小心地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只觉得是软软的一滩,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碰坏了,所以朱棣把他抱起来后便双臂僵硬,一动不敢动。稳婆看出了燕王爷的尴尬,忙笑着夸赞燕王抱孩子的姿势极好,再多抱几次便会更!熟练了。徐青青随即凑了过来,用手指托着小家伙半握拳头的小手,然后又端详了一遍这孩子的长相。“都说儿肖母,可怎么看他长得都更像王爷。”徐青青扭头疑惑地问朱棣,“你说是不是这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偷听我们讲话了,知道自己出生之后要被自己的父亲带着,所以就开始拍马屁了,要长得更像父亲一点?”朱棣此时听到‘父亲’这个词儿,全然有了不同的感觉,他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倒是依了徐青青的话,越看越觉得想自己。思及这便是自己的血脉,他和心爱的女人所生,眼眶有些发热。稳婆等人还在屋内候命,徐青青悄悄戳了一下朱棣的后腰,用眼色示意他。一时间屋子里人齐声谢恩,不单单今日在产房内伺候的人有金瓜子可拿,整个凤阳府上下都得了赏钱,连最末等的扫地小厮也有一贯钱可拿。阖府喜气洋洋,都在说巧话恭贺燕王夫妻。朱棡和朱樉听说了好消息,赶紧过来瞧他们的大侄子。“哎呦,这长得可真像四弟,唯独这双眼有几分像四弟妹,等大些了可了不得,怕是要做咱们大明第一美男子了。”朱棡喜欢得紧,闹着要做这孩子的干爹。“胡闹,哪有三伯闹着当干爹的。”朱樉扭头对朱棣道,“若可以,那我也要当。”他学自己。朱棣直接打发奶娘从两人跟前抱走孩子,不准他们再看。二人这下同仇敌忾了,一起说朱棣不厚道。朱棣倒不甚在意,得工夫喝了口茶后,便淡声问二人什么时候离开。“诶?我们这才来呢,不留我们吃晚饭?”朱棡惊诧问。“二哥三哥也忙了一天,该早点歇息。”话语里的内容好似有那么一点关心人的意思,但配着朱棣那张淡的漠脸,任谁都知道他这是明晃晃地在赶人走。“四弟妹刚生产完,四弟确实该多陪一陪她。”朱樉识趣地起身,一把拽起还要理论的朱棡,叫他别再添乱胡闹。“二位兄长见谅。”朱棣难得客气一回,随后还跟朱棡表示,想等孩子满月那天保他吃个够,好酒好菜伺候。朱棡这才消了脾气,乐起来,一面跟朱棣道别了,一面边走边问朱樉。“二哥觉不觉得四弟好像有点变了,和以前比有那么点人情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