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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磨平她心中担忧,直至一日。那一日,她带着小女曲华裳出府,本欲去寻曲华裳最爱的甜糕,却不想在路侧见一女孩双膝跪地,她虽衣着脏乱,然眉目的清秀掩藏不住。那女孩旁一牌位写着几弯曲歪扭的字迹。卖身葬父。琉璃心中不忍,她走上前,俯下身,轻声问:孩子,你叫什么?画溪。“娘……”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由带淡温的泪水滑过卓画溪的眼角,“娘……”季雪禾坐在床头,耳听卓画溪口中呼唤,心便猜测道她所梦为何,“想来你当都知晓了,玄娥。”他说着,深吸一气,双指轻按卓画溪手腕脉侧,沉吟片刻,喉中略作干涩道:“活下去。”“娘……哥……”梦消泪散时,卓画溪缓缓睁开眼,眼前一切依旧如同自己闭目前所见一般。卓画溪轻抬手,微感似有力气,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见得屋内空无一人。垂眸看去,身上伤疤脓疮似已然消散。“娘……”卓画溪垂首,口中喃喃。抬眸时见得屋门未闭,她扶门走出,门外不可见半人影。顺着门外长亭小道,卓画溪来至一屋前,正欲再往前走,却听内似有人声。屋内,玄无欢躺卧于榻上,眼冷语凉道:“你无需故作心善。”“如此嘴硬,看着伤倒不为重,”季雪禾听其口气,冷笑一声,手轻挥去,一招落在玄无欢胸口。虽为不重,却也让他重伤未愈的身子经受不住。“公子,”画梅不忍如此,她急上前道:“公子放过他好么?”“放过他?纵然我放过他,他亦如何放过卓画溪?”季雪禾轻笑道:“亦或者,玄娥。”“要杀要剐随意,你若是动了娥儿,我不会放过你,”听季雪禾提及玄娥,玄无欢忍痛咬牙道。“公子,若玄无欢真不放过玄娥,为何与玄则为敌?他如此不正是放过了玄娥?”画梅求跪地面,说得字字真切,“鸳儿听公子之命,在玄娥身侧多年。玄无欢究竟对她如何鸳儿一清二楚,公子,鸳儿求您了……”“画梅,你……”榻上的玄无欢听画梅所言,一愣。“一清二楚?然这世间何种情感能敌得过己于生念?他如此,不过是还未咒发化尸,”季雪禾道。“季雪禾,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玄无欢看向季雪禾,嘴角竟也浮出一丝笑,“当时你寻我同敌,我只道你与寻常之人不同,倒未想过你真实为何人。然不论你为何人,你既有冥瞳,自能护得她一生周全,”玄无欢说着轻抬起手,五指缝隙中夹落一铃铛。画梅接过铃铛,哭着递给季雪禾。“我知你的顾虑,你的顾虑正也为我所忧,”玄无欢做豁然道,“我若去了,倒也一了百了,如此可为后顾无忧了。”说罢,他抬手欲自行了断。那一掌还未落下,玄无欢感手腕一刺痛。一根极细的银针穿透肌肤,封住他的xue道。“你若是死了,确实后顾无忧,”季雪禾冷笑一声,话语怪罪之意明显,“我责忧患无穷。若你在此处死了,她当不恨透了我。”季雪禾说着起身,“若是如此,我替她换魂还有何意义?”“什么?你替她换了魂?”玄无欢听此言一怔,“换魂为大忌,来世不得超生。”“本无来世之人,和谈超生一说,”季雪禾嘴角故作潇洒一笑,“只可惜如此一来,她便不再是你玄氏一脉亲女。”“玄氏有何好,”玄无欢自嘲笑出,“一身鲜血罢了。换魂也好,她不用背负着玄氏的血债。”“你莫要高兴得早,”季雪禾说着眉梢中滑过丝丝忧虑,“她不定能撑得住。”此话一出,玄无欢沉默下。“能否撑着,只得看造化,”季雪禾说罢起身,摸索着欲出门。“公子……”画梅欲扶上前。“罢了,你心思在哪便留在何处,”季雪禾挥手,走了出去。“公子……”见得季雪禾出去,画梅这才转过身,看向榻上的玄无欢。“画梅,”玄无看着画梅,道一句:“亦或者,鸳儿。”“不,”画梅摇着头,道:“是画梅,不是鸳儿……”走出屋门的季雪禾轻叹一声,一路缓慢,手摸墙壁,直至走近方才感知面前一人,气息极其微弱。他一顿,话还未开口,却听卓画溪道:“为何不与我明言?”“若明言,你如何能撑过,”季雪禾轻笑一声,道:“能撑着人活下去的不是爱,不是恩,而为恨。我若不让你恨透了我,你怎能撑过换魂?”“你一开始便均知晓?”“是。”“那你为何不说?”“说了还有何意思?”“容…”卓画溪说着,口作一顿,目侧向那屋,“哥哥他……还好么?”“他无碍,”季雪禾道。“那你?”“我能有何?”“你言无来生。”“呵,”听卓画溪如此一眼,季雪禾嘴角笑意更深,他道:“冥瞳不为天生,实为换取。以来生轮回换一世冥瞳。不算亏。且若今生之事不可了,又怎可期盼来世能行?”说罢,他一步欲上前,却脚踏裙角,险些跌落。“小心,”卓画溪上前扶住他,“这冥瞳现在不可见么?”“冥瞳极伤内气,不可多用,”季雪禾道得豁达。“原来华裳是我的meimei。”“不为亲生,”季雪禾道:“当年不过是琉璃的魂魄入了那女子之躯罢了。”“若提当年,你为何在流壑?之后又去了何处?”季雪禾不做隐瞒道:“我自幼家贫,父母为钱财将我卖给以虐为趣的流壑。之后兴许是玄则不愿再让琉璃见到我,便将我丢去了蝶溪谷。”“那你的冥瞳?”“jiejie难道愿一世被欺?”季雪禾前笑道:“蝶溪谷内,我无意知晓冥瞳一事。故而用永世轮回为价,换取冥瞳一生。如若如此,jiejie如今怎能与我相对?”听卓画溪问了如此多,季雪禾故意无事寻事问道:“怎不问你父亲如何?”话语间,季雪禾手掌摊开,掌中静躺一腰铃。吾娥愿安。四字留在卓画溪眼中,然脑中所念却为梦中一生。“他不为我的父亲,”谈及玄则,卓画溪心中凉意甚显,她闭目深吸一气,口作生硬干涩道:“我只有娘与兄长。”季雪禾呵笑一声,道:“如此无情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