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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趁值夜家丁睡着时偷出来的。不过也算不得偷,我在他原来放衣服的地方放了些碎银子的。” 宁澜看着察陵湄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忽地想发笑,好在还是止住了,“小小,你胆子太大了。这一回真是做过头了,我同你讲你……” 宁澜话未完,察陵湄便捂住了他的嘴,如同刚刚在楼下一般。她定定道:“宁澜,我犯下这样的大错,已经不敢回去。要回去,也只能等家里母亲和大伯的气消了再去请罪。反正,你不要劝我。” 宁澜拿下她的手,好冰。他拉过她的手腕,到了床前:“你先躺进去吧,盖着被子也暖和些,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那你呢?” 宁澜还未来得及答话,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是我,楚楚。”他示意察陵湄先到床上,自己转身去开了门。 “楚楚,有何事?” 楚楚站在门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的察陵湄。她怔了一怔,问道:“我是想,郡主今晚可以跟我睡,我们……也很方便。” 宁澜笑笑,“无妨,今晚让她和我睡一个房间。她扮男装而来,也不要露了破绽。”他见楚楚神色有些不自然,便解释道:“方才我让店家多取了一床被子,我等会就打地铺。” 楚楚点点头,“好,那我先回房了。” 宁澜合上门,转身又走回察陵湄床前,坐了下来,“我刚才并不是要劝你回去。”见她面露惑色,他淡淡一笑:“反正你也不会听劝的。我问你,前几日察陵家守卫如此严密,你怎么出来的?” “是宗牧,我那晚到子时也不睡,只是哭闹,宗牧看不过去,就答应带我出来了。” “那他人呢?” “宗牧说他做了违背规矩的事情,要去向他们庄主请罪。”察陵湄叹了口气,有些担心问道:“宁澜,你说宗牧会不会被责罚?” 宁澜点点头,“会,暗卫未尽己任会被责罚。不过玄镜山庄庄主是温和之人,你不必过于担心。”他见察陵湄眉间又平了,心中犹豫一番又问道:“小小,你这次大婚出逃,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是为了我?” 察陵湄看着宁澜那双桃花眼里涩涩的光,便将手从被子中伸出,豁达地拍了一拍他的肩,“我本来就不喜欢顷木,我说过多次我不要与他结亲,他们不听我的,我只好逃出来了。”她又没心没肺似的笑了笑:“宁澜,这与你无甚关系的。就是我一人做的决定,你别多想。” 宁澜忽地觉得心好像被扎疼了,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他点了点头,从床上起身,“睡吧。” 他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吹灭了烛火正要在地铺上躺下时又问了一句:“我与楚楚此行要去浔月,你要一同跟去吗?” 察陵湄的声音像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一起去……要跟你一起去……” 宁澜听她睡意nongnong的语气,便也不打算再问,直接躺下了。 ** 夜半时分,清朗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客房里。房里静谧异常。宁澜转过身瞧了瞧那月亮的位置,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约莫就要到子时。他不是会失眠之人,即使失眠,凭自己的医术,他也能让自己快速睡着。 而今晚,躺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他辗转反侧,未能入睡,又好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不让自己入睡—— 如今理智的做法应当是先稳住察陵湄,再派人报信给察陵府,将她接走。他躺在地上许久,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将这想法压了下去? “啊——” 听得从床边传来的察陵湄的一道喊叫,宁澜立即起了身,急切问道:“小小,怎么了?” “我摔下床了,我好像把……把手摔到了,好痛…好痛……” 察陵湄一阵呜咽之声,宁澜借着月色看到她正坐在床边的台阶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哭了的样子。 “别害怕,你坐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他随意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将桌上烛火重新点燃之后便到了察陵湄身边。 察陵湄此刻的样子确实,挺狼狈的。 被子半掉在了地上,穿着薄薄的中衣,头发散乱地背后有一些,胸前也有一些。两只脚搭在地上,一手放在胸前,另一手正努力想要从地上撑起。 她庆幸自己此刻是背对着宁澜,右手还在地上乱碰,想找个合适的位置撑起自己时,却突然感到自己腰间多了一只手,猝不及防地,就被宁澜抱起稳稳放在了床上。 察陵湄一时脸有些发烫,见宁澜将溜到床下的被子捡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又盖到了自己身上。她掉在床下的那一件件衣服,也被他一一捡起,放在了床上该放的地方。 “手伤到了哪里?” 直到宁澜坐到她对面,她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左臂手肘有些隐痛。察陵湄泪眼望着宁澜,用右手点了点左手手肘的位置,可怜巴巴道:“这里。” 宁澜伸手就要去拿那左手,却见察陵湄微微退后了一步,他抬头对他宽慰一笑:“我得看看,才能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见她点头,他小心翼翼把那纤细手臂从被子里轻轻抽了出来,放在自己手上微微弯了一弯,听得对面之人“嘶”的一声,便停下问道:“痛了是吗?” “嗯。” 宁澜抬头,“我得看一下你的手肘,看看有没有肿。” 察陵湄本身半眯着眼睛,此刻又睁开了眼不假思索道:“那你赶紧看一下呀!”随即便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便轻“咳”了一声道:“你看吧……宁澜。” 她低头用自己还能动的右手卷起左边的袖口,一截皓腕便露在了他的眼下。好在宁澜脸上仍旧无波无澜,只是自然地拿起了她的手臂,看了看她的手肘处,便替她放下了袖口,静静道:“是脱臼了。” “啊?那怎么办?” “我帮你接回去。” 宁澜见察陵湄瑟缩了一下身子,便对她浅浅一笑:“别怕,不会痛的。” 察陵湄不住摇头,“可是从前我小时候也脱臼过,痛不痛我倒是忘了。只记得每次大夫来帮我接着,我都会哭上好久的。” “那是他们手法不好。”宁澜答得淡淡却未放下她的手臂,转而问道:“我问你,这床也不小,你怎么会睡着睡着就掉下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一定是因为我太累了,就翻身。或者是我没习惯这客店的床。”察陵湄羞赧,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承认是自己睡相差,绝不! “好了,接好了。”宁澜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这几日不可以拿重物,自己要多注意一些。” 原来他刚刚是故意岔开了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察陵湄动了动左臂,果然又灵活起来了,只是这过程确实未有多少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