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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他想问何事,恰巧他也有事想探探他的态度,便主动道:“白大人问这做什么?”白慕石哑然,随即干笑一声:“也没什么。”他道:“知晓将军久不干政,未曾听说举荐过谁,好奇罢了。”魏央若有所思地颔首。“不过随口一提。”瓷杯中的水晃了一晃,白慕石未敢抬眼。随口一提?只怕是处心积虑。昨日,他听闻太后将贺同章一案交付于丞相重查时,出乎意外地难以置信。按照常理与计划,这件案子该是推到了他的手中才是。为何一向作壁上观的魏将军突然横插一脚?他辗转反侧了一夜,夜不成眠,始终思索不出任何头绪。莫非他与皇上的密谋被泄露了?不应该啊。此事只他与皇帝两人知晓,不管是元公公,还是他的夫人,都捕风捉影妄自揣测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皮毛,并无依据。那魏央又是如何知晓的?若他并不知晓,那为何平白无故举荐段升?段升与贺同章之间的仇怨想必整个西平无人不知,把贺同章交到他的手上,与直接将他处死毫无差别。魏央的做法无异于直接将贺同章置入死地。然而,白慕石确实不知,魏央还真对段升与贺同章之间的旧事,一无所知。一壶茶过半,白慕石仍未理出任何头绪,现下想来,只可能是将军府要择势而行这一条。倘若这是真的,镇国将军府公然站于魏氏宗族,有了这个弥天大障,往后的要做的事便真的是寸步难行了。“白大人,是如何看待先帝的?”魏央忽问出声。白慕石一愣,一板一眼答道:“权略善战,事必躬亲。”“那白大人又是如何看待我父亲的呢?”“自然是忠肝义胆,骁勇善战。”他和煦一笑,字字珠玑:“魏大将军这一生的丰功伟绩与品行,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魏央幽幽地饮着茶,面无表情。“白大人觉得,我父亲与谢欢比之如何?”至于这比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音落,时间仿佛静止。白慕石端着杯子的手悬停在半空中,从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噔’,青瓷碰响桌面。如梦方醒。他肃穆严声,语重心长道:“将军,莫要辱了你父亲的气节。”“哦?”魏央挑眉。白慕石有些愤激,似是无端恼怒。“你父亲若还活着,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魏央静静地望着他,轻声辩驳:“万一。”“万一谢欢是个误国误民的庸才,那我父亲赤丹一生,岂不成了愚忠?”“将军如何得知皇上是个庸才?”反驳的话刚出口,白慕石便悔了。他身为太后党羽,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的幽寂,无人再继续出声。魏央暗暗扬起嘴角,一切了然于胸。他要探寻的事,并不止于此,然而眼下白慕石的态度,断然是什么也不会再说了。可这也足够了。至少他也已经有了眉目。浮香燃尽,下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说是问白大人,已至午时,是否开宴用膳。似是什么都未发生过。白慕石起身,威严出声:“将军移步前厅用膳吧。”魏央轻声应下:“嗯。”云海翻涌,顷刻平息,两人心中各有所思。下人来喊用膳时,白问月正同从香翻找着她这些年来的珍藏。——几箱书籍与上百幅的画卷。这些物件,都是她从幼时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这其中并无名家大作,也无旷世奇书。有一些是她闲暇时的画作,不过绝大部分都还是从慧一师傅那儿得来的。慧一师傅久住清若寺,经常接访一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这些人里不乏一些博学多识的文人墨客,舞文弄墨,经常聊赠一些书画给他。白问月幼时痴爱书籍,平常女儿家的女红与三从四德,她毫无兴致,只偏爱咬文嚼字,阅览群学。起初白慕石反对的厉害,认为她一个女孩子,书读的太多只会自毁前程,毫无益处。最后还是在她母亲的坚持下,父亲这才妥协给她请了先生,教她识字读书。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略晓一二便已是了不得,可她却样样都要学的精通。尤其是母亲过逝、白王氏进门后更甚。旁人承欢膝下,父慈母爱时,她夜以继日的苦读,投身书海,为书中的黄金屋与颜如玉所倾倒。慧一师傅怜惜她,将所有的字画都转赠与她,只道:“字画也该有字画的去处,该是跟个能够欣赏它们的人才不算掩埋了它的意义。”盛情难却,不好推辞。一来二去,白问月反倒偶尔会跑去清若寺,主动向慧一师傅讨画。上一世她入宫后,这些字画都留在了白府,最后也不知去向,是被如何处置了。而慧一师傅那儿,她更是再也未曾去过一趟。她这重活的一生,满腔怨恨,只想翻云覆雨,本无暇顾及这些。在白府的数十年里,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些书画从兴趣变成了她排遣寂寞的东西。谈何欢喜。她归宁回到白府,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准备全部带回将军府,一本一卷都不会留。不是因为忽生的怀旧不舍,而是眼下这些书画里,正有她所需要的东西。☆、段贺旧怨笔墨横姿,左图右史,洋洋洒洒装了两三箱。差人将箱子搬上马车,环顾四壁,再望一眼这个曾住过十多年的闺房,心静如止水,漠然闭门离去。无所留恋。白慕石这一生,共娶了两个女人。原妻白林氏,本是林老丞相的幺女,天生丽质,知书达理;嫁与他十一年,育有一儿一女。长子白闻风,二女白问月。身为嫡子的白闻风自出生起便深受白慕石的疼宠,然而却未料及他实在福薄,三岁不幸染了天花,夭折在了寒月里。此后过了三年之久,白林氏这才怀上二胎,生下一女,娇软可人,取名问月。白问月出生那年,白慕石有意欲纳妾,却事逢林老丞相病故,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纳妾之事便被一再搁置。老丞相病故后,白林氏的身子也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她强撑着病体,将白问月抚养长大,只到女儿五岁那年,也终因身体不支,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了。白林氏病故,次年白王氏抱着一对生龙活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