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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什么?”苏伟瞪了小英子一眼,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包袱里找到自己的木盒,暗暗祈祷自己多年的积蓄能自行利滚利滚利。闭着眼将盒盖打开,一堆碎银子上趴着几张纸。苏伟眨巴眨巴眼睛,把那几张纸展开,原本安静的道路上突然一声惊叫,车夫安抚不及,拉车的马高高地扬起了蹄子。小英子捂着撞疼的脑袋哀嚎不止,看着自家二师父拿着那几张纸兴奋的几乎要升天了,“到底怎么了?师父,上面写着什么?”“不是写着什么,”苏伟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这是银票啊,银票,足足两万两!”“什么?”马车里又是一声尖叫,差点被甩下车的车夫死死勒住缰绳,心里默默地问候了这对师徒的全部家人。一月末,宫中传下旨意,康熙爷要在二月启程南巡,太子与十三阿哥胤祥伴驾。四爷府的案子以凌普被收押暂时告结,朝中参奏太子与直郡王的奏折尽皆被压下。苏伟与小英子在京郊的大粮庄暂时住下,对于这位突如其来的公公,庄户们起初是十分瞧不起的,觉得他肯定是被主子赶出府邸的,就形同被流放的犯人。结果,没等势利眼的庄户起意为难,四爷府的八两马车声势浩大地到了庄子里。给苏公公单独僻出的小院被装饰一新,角落地里摆的盆栽都异常精美,冬日的青松银针在一片洁白中尤为耀眼。至此,没人再敢小看这位被流放的公公,庄户们到了院旁都弓着身子走,让一直想找人聊天的苏大公公很是郁闷。二月初,年府几辆马车相继驶上了长街,年氏虽没有凤冠霞帔,但是穿着侧福晋的吉服迈进了四爷府的门槛。年府的嫁妆相当丰厚,可以看出年遐龄对这个女儿的重视。西配院的几位格格各有心思,只有诗玥,因着苏培盛的离开,郁郁寡欢。当晚,四阿哥进了年氏的院子。不知怎的,贝勒爷这一步踏进去,后院的诸人,心里都没了底。约莫二更时,年氏的院里传来了古琴的声音。诗玥打开窗子,仰望着夜空的新月,眼角酸涩的厉害。正堂屋里,窗子被狠狠地落下,门也被牢牢关严,只是不知挡不挡得住这两情缱绻的曲儿。夜深,年氏躺在四阿哥身侧,嘴角带着笑,闭合的双眼还在微微颤抖。四阿哥却是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帐子,外面打了三更的梆子声后,慢慢地坐起了身。年氏身边一凉,渐渐醒转,却见黑暗中,四阿哥披着衣服走去了外厅。年氏静静地等了半晌,也不见四阿哥回来,遂起身穿上了鞋,悄声地走到了门口。外厅的榻子上亮着一盏烛台,四阿哥垂着肩膀坐在烛台旁,借着一点亮光,拧着手中一只五颜六色的骨质方块儿,就像一个被切割的多面骰子,咔哧咔哧的摩擦声在黑暗中略显刺耳。第192章年侧福康熙四十四年二月初,西配院四阿哥要上早朝,天还没亮便起身了。年氏伺候着四阿哥收拾停当,一路送到门口,“妾身恭送贝勒爷,贝勒爷好走。”“恩,你好好歇着吧,”四阿哥应了一声,回身出了屋子。“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目送着四阿哥走远,凌兮连忙领着奴才们行礼讨赏。“行啦,都起来吧,一会儿自个去采兮那儿领赏”年氏唇边带着笑,水润的神色倒比冬末的半月还要清亮。凌兮挥退了其他奴才,跟着年氏回了卧房,“小主,今儿早上用碗牛骨汤吧?奴婢让厨房去准备。”“一大早干嘛吃那么油的东西啊?”年氏坐到镜前,理了理鬓边。凌兮弯了弯唇角,语气里带了一丝谐谑,“奴婢看小主眉梢都漾着笑意,甜的好似吃了蜜糖。这俗话说得好,蜜里调油,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年氏面上一红,拿起一旁的琴谱拍了凌兮一下,“就你嘴坏,还敢笑话主子。”“奴婢知错,”凌兮接过琴谱,笑吟吟地一俯身,上前为年氏梳头,“小主不知道,昨儿个咱们进府后,奴婢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您和贝勒爷不投契。昨晚听了您弹琴,今早又见到您的笑模样,奴婢这颗心才算尘埃落定了。”年氏抿了抿唇,看了看镜中模糊的人影,轻舒了口气,“早前,都是从父亲和哥哥嘴里听说四阿哥怎样怎样。虽说,我相信父亲不会害我,但心里总是害怕的。寻常富贵人家的内宅都是一团乱麻,更何况是皇族内院,满汉姻亲。但是,昨儿个我见到他,突然就放下心了。和他在窗下谈话,给他弹琴,他的学识、涵养、胸怀都让我敬佩,君子如玉、虚弱怀古,我总算知道父亲为什么那样死心塌地的跟着四阿哥了。”凌兮眨眨眼睛,轻理着年氏的一头青丝,放低了声音道,“小主能与贝勒爷两情相悦就是最好的了,奴婢见贝勒爷对小主也是颇为满意的。现下,就希望二少爷那边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年氏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小主,”侍女兰兮掀开帘子,“奴婢把这件苏绣的石榴色斗篷找出来了,您今儿个梳上发髻,得穿鲜艳些才好。”年氏偏头看了看,敛了敛眉目道,“不好,换那件雪青色的吧,头饰也不要金玉宝石的,用翡翠素银就行了。”凌兮与兰兮对看了两眼,躬下身子道,“小主不想太过张扬也对,但怎么说是第一天见福晋,总得穿的正式些以示尊重啊。”“不在这个理儿,”年氏摇了摇头,“我穿着素净与张不张扬没关系,只不过府里才没了个孩子,还是四爷唯一的嫡长子,就算过了年关,也得表表心意才是。”“小主说的也对,”凌兮直起身子,看了看兰兮道,“我听说福晋自打失了孩子就一直病着呢,还是换那件雪青色的吧。头饰就用那对百合花簪,再坠一只珍珠串的步摇。这样既素净,又不失体面。”“就照你说的做,”年氏弯了弯唇角,兰兮领命而下。李氏院里,喜儿遣走报信儿的嬷嬷,转头进屋道,“小主,年侧福晋往福晋院里去了,说是穿着打扮很朴素,身边就两个侍女跟着。”李氏坐在榻子上,一手轻扶额鬓,喜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小主要不要也过去看看啊?”李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福晋年关后也不愿见人,后院的事儿都不怎么管了,我才不去碰那个钉子呢。那个年氏家境倒还不错,父兄跟四爷也亲近,我只是担心……”“小主别担心,”喜儿往前凑了凑,“咱们院里进了多少个格格了,哪个也没见贝勒爷动心。那钮祜禄氏还是上三旗大姓呢,最后还不是得扒着丫头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