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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经过她家府门口,隔着高墙,人自然是见不着的,但他还是高兴,想着总有一日能偶遇一回。他甚至盘算着遇上了该说些什么好,细想又觉唐突,随意搭讪有损人家名节。佳人未偶遇,却遇上她兄长,殿前司都虞候江煊,对方翻身下马,略显诧异:“顾大人,您怎会在此?”仿佛被抓了现形,内心慌乱表面却勉力淡定:“顺路经过,江大人。”对方疑惑地挠挠头,“城东到城西如何顺路?”他只能打哈哈笑着编个借口落荒而去。过了几日,又遇到江煊,“顾大人,又顺路?”他尴尬的笑着朝他拱手作揖,“是啊,顺路,顺路。”背过身去却在心中抱怨,这江煊莫不是榆木脑袋,过他家门这么多次,也不请他进去坐一坐?这有心人遇上不懂周旋的榆木,倒是让江煊的手下看不下去了,悄悄建议,“大人,这顾珩乃东宫宠臣,将来前途不可估量,他故意路过这么多次,想来是有意与府上结交的意思,大人何不顺水推舟先抛出橄榄枝?”江煊在凉州待久了,心中只有排兵布阵、上阵杀敌,完全不懂朝中这些弯弯绕绕,听手下说了才恍然大悟,隔天就下了拜帖,请顾珩上酒楼喝酒。顾珩紧紧捏着那张帖子,心中更是憋闷,他江煊始终不请他上府里坐一坐,他如何有机会见到她?京畿酒楼众多,两人几乎吃了个遍,回回都是他抢着请客做东,江煊只道是结交了个仗义的挚友,酒后一遍遍地表衷肠以为文臣迂腐酸气,从没见过他这样豪爽的人,恨不得就地拜把子。江煊这种直肠子怎么会想到,他为的不过是能够在闲谈中知晓一些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不过总是失望而归,可恨他江煊从不提起内府之事,他有意套话,总也未成功过。只有一回,江煊难得说不能再喝了,要去给小妹买潘家楼的玉露团。他听了顿时心花怒放,心想总算没有白白请客那么多回。再约,他直接带了一提篮玉露团去,江煊一看顿时傻了眼,半晌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指着他骂道:“好你个顾昱谨,我道你怎的回回顺路,如此大方,原来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受我一拳!”不愧是将门世家,能动手绝不多言,他闷声受了他一拳,依然恭恭敬敬的作揖。江煊上下打量他,见他始终有礼有节,半晌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抛下一句,“小子,明日上楼外楼摆一桌全的!”便提起那个食篮出了酒楼。楼外楼是京畿最上档次的酒楼,还挺会敲竹杠。他舒了口气,摸了摸生疼的胸膛,未来大舅哥这关算是过了!既然对方已知晓他的心意,他也豁达多了,再无必要遮掩。他便打算向父母摊牌上门去提亲,母亲却先他一步告知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他既钟情于她,自然再看不上其他人,正准备表露心迹,哪知母亲让他相看的就是她。母亲怕他不愿意,一个劲的说着好话,“你放一万个心,江家六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家中就她一个女娃,父兄都将她宠上天了。大将军战功赫赫深得皇上重用,太子妃是她堂姐,亲自保媒,娶了她,对你将来大有裨益……”他听不进母亲叨叨一堆,只听得貌美如花四字,心中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依然淡定老成的说一句,“婚姻大事,全凭母亲作主。”出了门却喜不自禁,一向少年老成的他兴奋的两宿没睡着觉。洞房花烛之夜,揭开喜帕,一双秋水剪瞳迎上了他,如此直率,丝毫没有扭捏作态。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容貌,比他想象的更漂亮一些,鹅蛋脸面、眉若远山、杏眼高鼻、唇色殷红、肤赛新荔,火红一般的鲜妍明丽,与低眉顺目温婉似水的风格截然相反。两人对视半晌,她才带点女儿般的娇羞垂下眼去。房里就他二人,两人紧挨着坐在床沿上,他的心怦怦跳,时不时地偷偷看两眼她的侧脸,手心里濡了一层薄汗,酝酿半晌,他才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梨花珠花,双手奉上。“娘子,请笑纳。”她浅浅的笑,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特别甜美,她也不扭捏,侧过身子,道:“帮我戴上看看。”第一次离她这般近,青丝上淡淡的桂花头油香味萦绕着他,他的手微抖,怎么也别不好。“好了吗?”她问。“好了好了。”他口里答着,却越是紧张越是弄不好。她终于抬手自己簪,不期然碰到了他的手,两个人都飞快的弹开,他看着自己被她碰过的手,心动一直传到心尖,怦怦跳个不停,他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不知如何打破这静默。最后还是她先开的口,指着鬓上那枚珠花问他:“好看吗?”“好看,好看。”他读了这么多的书,此刻却一句夸赞的诗词也想不出来,只会说好看,活像只呆头鹅。她偷偷笑着,转过身来,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说:“你送的玉露团很好吃。”他喜不自禁,忙说:“我明日再去买,潘家楼还有糖梨条、樱桃煎、狮子糖、乌李、霜蜂儿……”见他傻气的报着一长串吃食名,她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见她笑了,他也跟着傻傻的笑。娶到自己心仪的人儿是他的幸运,但他几乎没什么和女子相处的机会,他从少时就被父亲送去天阳书院读书,每日见到的是严厉古板的夫子,和同他一样的官宦子弟,中了进士以后才回到了府上,又一门心思扑在前程上,根本没有想过男女之事。那一日是冥冥之中注定,此刻他只想将自己所有都奉与她,却发现内心慌乱,笨嘴拙舌。她瞧着他的无措,轻轻咬了咬嘴唇,脸色浮现一些红晕,道:“我闺名叫妙云。”“妙云,是哪两个字?”她默默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上一笔一划写着。“红妆妙人展笑颜,梨花云影照玉容。”他又默默念了两遍,越发觉得这两个字美过所有。他说:“私下相处你可以唤我的字,昱谨。”他也执起她的手在她掌心中慢慢写下他的字。她忽然笑出来,他疑惑地看她,她忍着笑说:“痒。”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包裹在他的掌心中轻轻抚摸,情愫在心间流转。他说:“我在家中行三,私下你也可以唤我三郎。”她看了他一眼,嘴角抿着笑意未应答。又是一阵静默,她忽然看到房里有一柄宝剑,欣喜道:“我可以舞一舞吗?”虽然洞房花烛夜舞剑有些怪异,他还是点头应允了。她利落的将凤冠摘下,说:“自从我到了京畿,我娘就再也不允许我舞刀弄枪了,说我不像女儿家,她还逼着我缠足,说京畿府的名门闺秀皆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