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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倦鸟归林,夜风穿过树林子从四面八方吹来,她想着得找家客栈歇脚,住一夜再赶路。只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也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上大路。幸好她是从小随着父兄出入兵营的江妙云,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怕走夜路。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她转过身去,见一辆驴车打着一盏灯笼慢慢走来,车上一对布衣男女,像是夫妻。江妙云眼前一亮,挥了挥手搭话:“大叔大婶,我可以搭车吗?”男人没说话,那婆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爽快道:“上来吧。”江妙云连声说着谢谢。婆娘道:“姑娘,看你柔柔弱弱的,孤身一人上哪儿去?”江妙云隔着裙子捏着酸痛的腿,道:“上檀州,大婶,檀州还远吗?”婆娘皱皱眉,说:“今天是到不了了,你呀出了这林子,前面就是个镇子,找个客栈借宿一晚,明日晌午就能到。”“这可太好了。”江妙云从袖中掏出一些铜钱,说:“今天遇贵人了,多谢大叔大婶。”“出门在外谁还没个事了,不用谢,姑娘你去檀州是走亲戚还是?”“哦,去表姨家住几日。”她顺着她的话随口编了个理由。婆娘又打量了她一番,暗中与汉子对视一眼,拿出一只装水的葫芦,笑着说:“走了半天累了吧,喝点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只是慢慢的,江妙云感觉到了不对劲,眼睛发花头犯晕,驴车也往林子深处走了进去。她立刻起了警觉之心。“这是上哪儿?”婆娘笑着说:“上檀州啊,是不是困了,眯一会儿。”驴车越赶越快,江妙云顿觉不妙,勉力维持着清醒,偷偷掏出一粒丸药吞进口中,接着就要跳车。那婆娘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说:“上哪儿去!”“我不坐了。”婆娘笑了一声,露出了真面目,“这可由不得你!”婆娘力气挺大,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她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抡起左臂一包袱砸在婆娘头上。婆娘吃痛的懵了一下,却没放开她,骂道:“小娼妇还敢打我,吃了迷魂药我看你还能折腾到几时!”“别跟她废话,捆了堵上嘴,这姿色能在天香楼卖个好价钱。”汉子抽着手中的鞭子,将车赶的飞快。她真是大意失荆州,竟然遇上了歹人。幸好她还算机警,随身揣着白重楼的百毒散,此刻她清醒多了。就在婆娘转身拿绳子的瞬间,江妙云飞身而起,一个扫腿将婆娘踢翻下车,痛的她嗷嗷直叫。“你居然会武功!”汉子见这情况,立刻勒缰绳停车,回身从车里抽出一把大刀,哪知没有江妙云速度快,只见她cao起一把扁担,哗哗几下就将汉子连人带刀打翻在地。她足尖轻挑,大刀已握在她手中,瞬间架在了两人脖子上。“敢打我主意?让你们尝尝我江家剑法的厉害!”那两口子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姑娘居然是个练家子,跪在地上满地求饶。江妙云将那公婆二人捆在一起绑在树上,把驴车卸了,骑上毛驴绝尘而去。被绑在树上的两口子,看着她一骑绝尘,明明是头毛驴,偏偏被她骑出策马奔腾的英姿飒爽,两人不禁面面相觑,思忖这附近哪个江家闺女竟然这样厉害。***这事之后,江妙云顺利到达檀州,可要见到知州大人却并不顺利。平民要见官真是层层阻碍、处处碰壁,惹得她心烦气躁,愈发觉得平民有冤无处申。她在衙门附近徘徊了三日,可想而知这几日来,无人管控无人问询,鼠疫不知闹成了什么样的局面。最后她决定不再等,大致摸清了知州大人上衙门的路线与时辰,孤注一掷,打算冲破层层护卫,当街拦官轿。若他真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必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她刚冲破阻碍,高喊了声“大人”就被眼疾手快的衙役左右擒住了,两柄刀将她困住。“大胆女贼竟敢行刺朝廷命官!”她大声分辨着,“大人,民女有要事禀告大人,知州大人!”衙役们拖着她,她拼命挣扎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顶官轿,心急如焚,就希望轿中之人能够出来。“大人,民女青峰县汝河乡人士,有要事禀告大人……”“来呀,堵住她的口拖下去。”一片混乱中,她终于听得轿内传出一声,“慢着。”那一声明明不洪亮,却有威严似的,周遭一下安静了,衙役只是抓着她的胳膊。轿身稳稳落地,随从将轿帘缓缓撩开,而后一只穿着官靴的脚从里面迈出。江妙云顺势仰头,逆着光线,看到一个身穿朱红色圆领大袖官服,头戴长翅帽,腰束革带的年轻男子,站在她面前。他生得温文尔雅,与留着络腮胡在黄沙漫天中策马奔腾的粗犷西凉男子不同,也与汝河乡那些谈吐粗俗聚在村中讲荤段子的布衣不同,他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息,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眉目间三分矜贵,七分疏离,宛若天边一轮孤清的月。她诧异他如此年轻已位极人臣,只是她完全记不起京畿府何曾出过这样一号人物,可见这五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她不明白为何独独失了这五年的记忆。如果相识,她想要问一问爹娘如今可好,江妙云还在不在。“你这女子,当街拦轿,所为何事?”他的语气不徐不疾,淡淡然似出尘。她敛了敛神,看四周皆是看热闹的人,想着冒然说出鼠疫之事怕引发轩然大波,便道:“大人,民女白紫苏,青峰县汝河乡人士,有要事禀告大人,可否准许民女上公堂之上细说?”他看了她几眼,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脚上,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这么多天着急赶路,鞋面破了个洞,此时被人打量着,顿觉窘迫。“准了。”说罢,他潇洒转身重新上了轿。***公堂之上,当她说出要状告青峰知县时,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平民状告官老爷,鲜有这样的事,这山野女子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顾珩也打量起她来,她穿着一身洗的有些灰白的粗布半臂对襟襦裙,作朴素的寻常女子打扮,明明是弱柳扶风的长相,眉目间却流入出几分格格不入的英气,声音也柔,语气却坚定。这似曾相似的感觉,一瞬间让他晃了晃神,再定神,见她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她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檀州,不惜当街拦轿险被当刺客抓。他道:“起来说话吧。”江妙云心中沉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