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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后一段时间内的尸体保存和活动;而蛊毒,就是医药……”神棍有点激动,目光转向窗外,远处,是高低不平的憧憧山影。“你看看这山,山上除了形形色色的植物草药之外,是不是也有林林总总的爬虫昆虫?我们是神农尝百草,走的草药体系,也许他们,走的是虫药体系呢?”“一张中药方子,比如茯苓二钱、白术二钱、制附子一钱,研末放在药罐子里煎汤,其本质,跟蜈蚣一只、蝎子一只、毒蜂一只,放在坛子里埋入地下,任它们自相吞噬残杀,利用地气和时间来‘熬煮’,最后得出成品,有什么不同呢?”“只不过,我们出来的药是死的,他们的药是一只蛊虫,活的;我们的药是一次性的,他们的能反复使用。你觉得那些虫豸太恶心、有毒,只是既有的、约定俗成的审美影响,更何况,很多草药也有毒啊,老话还说‘是药三分毒’呢。”江炼差不多被他说服了,听着听着,他也觉得,那些所谓的边民妖诡异术,也许真的只是源于炎黄和蚩尤间的文化差异。说到底,蛊毒跟祖牌一样,都只是一种工具罢了,遗憾的是,用它来行不端之事的人太多了,久而久之,就会给人阴森恐怖的印象——其实现在的很多药剂,到了犯罪分子手里,也是杀人利器。看来,整件事里,蚩尤是个绕不开的人物了。然而,中国的朝代歌,是从“夏商与西周”开始的,连夏朝都被某些史学家认为是臆想出来的、并不存在的神话朝代,黄帝和蚩尤之争,远在夏朝之前,没有任何史料可以借鉴,只能从零落的上古神话里去窥知一二了:但神话这东西,千百年来经后人不断修改、添删,早就面目全非了。神棍还真是……一头栽进了古往今来、最棘手的一个大谜题。江炼笑了笑:“蚩尤……我去过娄底,传说那儿是蚩尤的故乡,很多地方都有蚩尤塑像,头上还长了两个牛角呢,威风凛凛的。”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回正题:“那个结绳记事,你是准备……从少数民族的绣花入手?”神棍纠正他:“不是少数民族,就是那个寨子,花瑶。沈万古的老婆是瑶家人,而因为花瑶跟瑶家其它各支都不同,他老婆经常提起,他听了不少,算半个专家了。我前头拉着他,问了很多。”“我觉得,就是那个寨子,不全是直觉,有理由的,三个理由。”“首先就是,花瑶在湘西人很少,基本都分布在雪峰山那一带,唯有那个寨子是在大武陵区,而且距离悬胆峰林最近——前头不也说了吗,那儿地理环境并不是很好,出来进去很不方便,深山又多野兽,干嘛要选在那儿定居呢?”“有没有可能,当年的花瑶就是蚩尤这头负责记事的,是文化人。你要知道,古代文化人不多的,上古时代,就更少了,结绳记事,是门高技术活——悬置山胆的时候,那一支花瑶被调过去,记录了整件事的经过,然后,他们就近安家落户了?”“第二是,花瑶拜古树,也拜山石,九重山下的结绳记事,是藤条编制的,藤条也是古树的一种啊,还有崖顶的那个绿盖,也是无数藤蔓木枝牵引起来的,我觉得那支花瑶的老祖宗,多少是参与过这件事的。”这倒是,那崖壁周围,还凿楔着不少青铜支架,这种大工程,一看就需要人力。“还有第三,”神棍说得口干舌燥,但也顾不上去喝水,“沈万古说,花瑶挑花,的确是很神秘,还有人称之为‘神仙挑花’。很多少数民族,为了卜年成、问吉凶祸福,有着自己独特的问卦方法,现在,都成了他们文化遗产的一部分了。”“比如佤族的巫师,擅长鸡骨算卦;广西苗族的巫师,是往水碗里扔米,观察米粒落下的位置,这叫‘照水碗’;哈尼族是猪肝卦,杀猪取肝看颜色——花瑶就是挑花问卦,说是他们族里的巫师,戴上巫傩面具,能和臆想中的鬼神沟通,边上会坐一个寨子里最擅长挑花的老婆子,仪式开始之后,那老婆子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恍恍惚惚,但手上动个不停,绣出很怪异的花样来。巫师则能根据这花样,预言明年的收成、雨水,以及会不会有大灾。”“小炼炼,我有至少八成的把握,解那幅结绳记事的关键,就在那个花瑶寨子,这事不单关系到我找箱子,也关系到山鬼的渊源,孟小姐她们,一定也很关心——所以,你能不能尽快、尽快贴神眼,把图样画给我?”他又强调:“精细,一定要画得很精细的那种,因为到时候,我要找那个寨子里的熟手,照着你的画,穿针引线,出一幅挑花图。”江炼看向窗外,星斗漫天,夜色正浓。他站起身:“这种得画很久,我回去睡个觉,养养精神,明天天亮就开工。”神棍感激地点点头,目送着他往外走。哪知江炼走了两步,又停下了,犹豫了一回,说:“你别怪我先泼你一盆冷水。”什么情况?神棍一下子紧张起来。“古代给皇帝造墓的工匠,往往都是被活埋在墓里头的;知晓秘密的人,大概率会被灭口。”神棍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这如果真是个大秘密,而花瑶只是个结绳记事的,那么,结完那幅绳图不久,参与其中的关键人物,应该都被处理掉了,也就是说,即便后人还在、寨子还在,想解读那幅结绳记事,也是徒劳。这确实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神棍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还是得……尝试一下,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尽人事,听天命吧。”孟千姿知道整件事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了,而据说,江炼从凌晨六点多开始,就已经在况美盈的陪同下、贴神眼作画了。所以她唏嘘之余,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求楼上楼下,保持安静。整个云梦峰,就在这异乎寻常的安静中度过了一个上午。中午,况美盈出了房间,下楼用餐。孟千姿听说之后,让人把她叫来,问她:“江炼没你陪着,可以吗?”不是说贴神眼的人,身体特别脆弱,得有人从旁看护吗?况美盈陪江炼贴神眼,早已轻车熟路,所以反而没那么紧张:“他这次画的,基本是黑白,不需要频繁改变色彩,加上周围又安静,所以我离开个一时半会,应该不碍事。”孟千姿哦了一声,但还是觉得况美盈这样,怪不上心的。应该不碍事,这世界若是“应该”当道,就不会出那么多意外了。不过人家才是自家人,自家人都不紧张,她也不好指手画脚。孟千姿想了想,又问:“我能去看看吗?我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