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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的小脸笑开了,向他招手,“哥哥来呀。”他笑了一下,便走了过去,与自己同胞所出的龙凤胎meimei并排坐在了一起。meimei将手中薄薄的汉书翻了个遍,侧过头问他的神情天真无邪,“哥哥,你学了汉书,那我们的姓氏,在汉文里应该怎么说呀?”池罔张嘴时,自然而然的就换上了罗鄂语言,“汉文中,最接近我们姓氏发音的翻译,便是‘尉迟’。”这是他几百年不曾使用过的故国语言,他却没有一刻忘却,在熟悉的家乡里,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那哥哥你的名字,汉文怎么说?”“尉迟望。”“那我的名字呢?”池罔向坡下望去。罗鄂江中岛上,以白色大理石为尊,下面鳞次栉比的房屋都是用白色石料所建造,在一片茵茵绿意中,白色的楼阁,显得格外精致美丽。池罔边指着旁边结着释伽果的矮木,对他的meimei说:“你的名字,当译为果。”江中岛坡上是王族的白色宫殿,坡下是安居乐业的百姓,人们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平和宁静过着自己的生活。巡查的侍卫在经过他们身边时,也会微笑着向他们的王子和公主行礼,又像不愿打扰他们似的,很快悄悄地离开退去。他的手臂上一暖,同胞的meimei已经挽住了他的臂弯,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撒娇道:“哥哥,你怎么不用我给你绣的腰带啊?”肩上传来温暖的重量,池罔望着江边与岛上陆地在交界处的粼粼波光。他的头歪了过去,侧脸轻轻地枕在meimei的秀发上。“因为我舍不得。”池罔轻声说,“你绣的那么漂亮,我怕弄脏了,就一直不敢带出来。”“我会再给你做新的呀,哥哥,我愿意为你绣一辈子,我喜欢看你戴腰带,你把腰线收紧的样子特别好看。”江中岛的日光,比南北两岸上都要灼热。他们身后的纯白宫殿,吸收着的太阳散发出温度,把石料都烤得热了。但是身体靠上去,却感觉不到烫,反而很熨帖舒服。尉迟果轻轻开口:“哥哥,我们会一辈子这样下去吗?在每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我们都能坐在宫殿侧门看天吗?”池罔沉默了很久,闭上眼睛轻轻侧过头吻着meimei的头发,他的唇轻轻颤抖,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眼前所有的一切,是他曾经深爱的故土。江心的风都带着甘甜,他听到熟悉的家乡语言唱起了悠扬的小调。直到靠着他的女孩推开了他,站了起来。“父皇和母后还等着我回去,哥哥,跟我走啊。”回去,回去哪里?池罔跟着她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去牵女孩温暖的小手。他们的手指在空中接触了一瞬,同一刻,女孩的身体却重重地向后跌去。他听到远处惊慌失措的呐喊:“地震……地震!快跑!啊,这是神谴——神谴!”白色宫殿的石柱从中间被拦腰震断,恢宏华丽的建筑层层坍塌,岛上的土地出现裂痕,江水滚滚涌上。人们绝望的呼救,天堂在转瞬之间沦为地狱。天灾面前,人力是那样的渺小,眼前的场景令他心如刀绞。他的家,被地震推进了江中。连同他的meimei,一起滑向翻滚的江水中。池罔毫不犹豫的跳进江里,追随那个白色的身影而去。尉迟果的身体,被江流推向江底黑暗的漩涡。池罔自幼精熟水性,在水中划出一条白色的长线,速度已快到极致,却依然与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黑色漩涡吞没了meimei的身体,他追到近前,加速游了进去。他跳进了那黝黑的旋涡,身边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旋涡里没有光,也没有水。四周都是漆黑的,池罔什么都可不见,他茫然走了几步,焦急的喊:“meimei,你在哪?”没有声音,没有回应。池罔心中的不安与焦急,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喧嚣升腾。他开始全力奔跑,可是哪里都看不见,他找不到meimei的影子。不知脚下踩错了哪一步,池罔在这黑暗中跌了一跤。他摸了摸脚下,皱起了眉头。他跪坐在地上,把头发拢到一边,就要重新爬起来时,却僵住了动作。他的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对夫妻,正在慈祥的注视着他。池罔盯着他们,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父王、母后?”这是他最熟悉的人,在这诡异的黑暗中,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王后温和的问,“你meimei呢?”池罔那一瞬的神色发生了变化,“我还没找到她。”“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meimei?”王后的神色温柔而哀怨,质问道:“你是她哥哥,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她?”池罔瞳孔瞬间紧缩,“……我丢了她,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找她,我还没找到……”“你真的找过她吗?”他父王威严的发问,“当年我和你母后在行宫自焚,就是为你们创造一线生机。你是我们家最后的男人,必须要保护好你的同胞亲妹,带着她逃得远远的,逃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一定不能被庄侯抓到,可是你都做了什么?”罗鄂国王面带怒容,斥责道:“你弄丢了你meimei,还弄丢了你自己!”“你自甘堕落,为了苟且偷生,居然去当了庄侯儿子的玩物,你是我们家最后的血脉,可你就这样甘愿失身,不知廉耻地被男人亵玩!”“王室身份何等尊贵?本就该宁死不辱!你贪生怕死时,又何曾想起过你身为王子的荣耀和脸面?我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我一生的耻辱,就连我死后都无法去面对祖宗!”池罔一瞬间怔住了。国王眼中透露着冰冷的仇恨:“你怎么还不去死?我没有你这样丢人的东西!”他的巴掌带着破空之声,直接甩到了池罔的脸侧。……却被池罔一把接住了。他本来是跪坐在地上,此时站直身体时,眼中神色已重回清明,“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呢……这是我丢不丢人的问题吗?”池罔身子挺得很直,即使是从至亲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侮辱,他也丝毫不为所动,“在当年那样的劣局下,从我被庄侯抓去他府上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失身怎么了?美色也是一把利器,我能越过庄侯,直接失到庄少爷身上去,那是我的本事。”面前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妻,似乎被这番不要脸的说辞震惊了。池罔依然冷静得可怕,“我跌进泥潭后,从一无所有,到一步步摸打滚爬到现在的模样……我不丢人啊。死是多么容易的事,背负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