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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从怀中取出一枚约有五两重的银锭,放在案上:“既然如此,茶钱奉上,我明日来观舞便是。”回到王府,已经是日落西山,一脚踏进闲云阁的大门,就听见裕王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把这清蒸小黄鱼和玛瑙蟹好生温着,别凉了,这可是你们主子素日里最爱吃的。”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裕王长了这么大,估计是第一次这样细心为别人张罗吃食吧,这还八字没一撇呢,若是真的把银欢接进了王府,那裕王还不为了她,连太子之位都舍了去啊!初雪掀起门帘,走进房里,裕王一招眼看见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嘴唇动了动,想要问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来。见他欲言又止,满腔心事都写在脸上,初雪便道:“王爷,今日——”“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我特意嘱咐厨房烧了你最爱吃的几个菜!”初雪见他这般说,只得坐了下来,连那身男装也不换,就洗了手,拿起筷子吃晚饭。裕王低了头,默默地三口两口拔完了米饭,放下碗,怔怔地坐在桌边,等着初雪吃完,眼神里的患得患失之色,叫初雪看了,竟有些许的不忍,于是道:“王爷,今日臣妾并没有见着她人。”裕王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为什么?是她不愿意见你么?”初雪摇了摇头:“她压根就不愿意见任何人,且她并不知道您派臣妾去找她,臣妾想,等明日看过她的舞,先与她身边的人熟络起来,方能有机会见到她。”裕王想了一想,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从来都是那般宁折不弯的性子,怎肯轻易接客,嗯,你先找机会见到她,再图后算吧。”第66章解惑次日清晨,初雪起了个大早,坐上王府的马车,依旧是一身男装,带着小月又来到了万艳楼。今日的万艳楼,比昨天下午更加热闹,大厅里人头攒动,济济一堂,竟是密不透风。主仆二人站在东南角的窗前,只听见周围的男人们口中议论的,都是银欢。其中一个中年胖子摇头晃脑地道:“可惜这里是花街柳巷,不然的话,我非把家中妻子也带来一饱眼福不可!”小月便问:“这位大爷,那银欢的舞,究竟有什么好?怎么你们都这样说?”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接口道:“惊世绝艳!惊世绝艳!小哥,待会你进去一看便知!”初雪见这两人提到银欢之时,脸上的表情虔诚得犹如念及神祗,暗想,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看一看她的舞。于是拉起小月,硬是从人群里挤出一条缝,钻到了大厅的后门前面。月洞形的后门很大,正中一桌一椅,桌上摆放着一个大樟木箱子,两个十*岁的小厮一个站着收钱,一个坐着记账,箱子里已经堆了不少十两一个的银锭。小月伸手从随身带的包裹里取出早已备好的二十两银子,递给了那站着的小厮,然后便拉着初雪的手跨过了那道月洞门。出了后门,只觉眼前豁然敞亮,原来后头是一个极大的园子,占地极广,一所所精巧的房舍分布在绿树花丛中,估计就是青楼女子接客之所。园中曲折的青石小径尽头,是片青翠的竹林,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站在林前,含笑对着小径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指引道:“众位客官里面请,穿过这片竹林,便是秋月亭了,银欢马上就要在亭中跳舞。”众人穿过竹林,只见一大片放满了杌凳的草坪对面,依着假山建有一所红墙绿瓦的亭子,亭中一半面积铺了厚厚一层红毡,角落里一个青衫落拓的中年文士坐在一架古琴边,凝神静思,另一半则被墨绿色的幕布挡住了,看来,银欢应该就在幕后。主仆二人找了个座位坐下,不消片刻,草坪上就乌压压坐满了老中少三代男人。太阳刚刚挂上树梢之际,突然听得亭中传来铮的一声琴响,那中年文士已经开始调弄琴弦,原本满是嗡嗡的说话声的人群,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初雪不由得专心致志地向亭内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绿纱裙的年轻女子,似一簇雨后初绽的新荷般,亭亭从幕后转出,端立台上。这少女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只用一枚束发金环简单束在脑后,容色绝美,尤其是那双清澈如春水,明亮若星辰的眸子,仿佛有一种过剩的生命力洋溢了出来,她那双眼睛往台下轻轻一扫,所有人心里都暗暗有些兴奋地想,银欢马上就要看到我了。被她容光所摄,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得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轻响。小月轻声对初雪说:“小姐,这姑娘好美,和你一样的美!”初雪却想,这女子固然是个绝色美女,可是,能如此颠倒众生的,只怕还是她的舞吧。正思量间,却见舞台一角的中年文士双袖一拂,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便从他的指尖流泻而出。银欢一闻琴声,便开始翩翩起舞,初时只见她纤细的腰肢轻轻移动,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舞,也不见得如何出色,可是,慢慢的,随着琴声越来急促,银欢的动作越来越快,她整个身躯的柔韧,动作的轻灵,神态的妩媚,才一点一滴,越来越鲜明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她柔美的身躯,在清晨的阳光下如同盛开的幽兰花瓣般轻轻颤动,在台上,在众人的心头轻盈地跳跃,随着她绿色的裙裾翻飞成弧形,随着她的眼神从妩媚转变为凄迷,人们仿佛感受到了生命经历了丰沛的辉煌与绚丽之后,孤寂而悲伤的死去的整个历程。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照在台上那个舞动着的绿色精灵身上,为她曼妙无比的身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台下,无数人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台上的舞者,她却浑然不觉,在清晨耀目的阳光和广袤的天宇下,舞得那般忘我,动作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借助这场舞,来宣泄她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悲伤。看着看着,初雪就不由自主地沉沦了,那种震颤,来自舞者生命本身的光芒,这是一个用自己的心和灵魂跳舞的女子啊!这一刻,初雪终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裕王对她这般念念不忘!连自己,都被她的舞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深深的感动之中。银欢,这个有着如此奇异魅力的女子,注定是男人的一个劫。台上,一曲既终,银欢敛眉静立,向众人福了一福,随即转身,掀幕而入,再不见了踪影。空气似乎凝固了一小会,随后,不知是谁带头,众人轰然叫好,声音直冲天际,尤其是那帮年轻男子,这场舞看得他们个个热血沸腾,叫好声差点连亭子上的瓦片都要被震落下来。小月也是一脸的神魂颠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吃吃地道:“天下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