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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破产了,或是更多坏到他想象不出来的事情。谈恪却不愿再多说:“你是不是该睡觉了?”谢栗扭头一看墙上的表,才十点。当代男青年的夜生活,十点才是游戏公会到处发消息通知上线推本的时间。谢栗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谈恪直接拦腰把人抱起来送进卧室里。末了,临走前还没收了谢栗的手机。谢栗眼看着谈恪关灯关门离开,窝在被子里对着天花板偷偷叹气。星期一早晨,隔壁大气物理的陈师兄兴冲冲地来敲门:“这回办高能物理论坛,高老头的面子可太大了,居然请了谈启生出山来站台做演讲。你们要听可赶紧去登记,大多媒体礼堂一共就七百个座位,三百个座位开放给来开会的学者和老师,晚了可就只能扒着门缝哭了。”程光一听,连谢字都顾不上说,抓上学生证就往外跑,像条看见喂养人的野狗。陈师兄抱着门朝他的背影大喊:“回来回来!跑什么!在学生办的公众号上登记!”不怪程光反应激烈,实在是谈启生的名头太响亮。这位是国内第二代核物理领军人。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一辈子都贡献在了沙漠戈壁上,二十多年来外面没有他的一张照片。直到前两年谈启生退居科研二线前,公开拿了几个国家级的嘉奖,铺天盖地地霸屏,大家才知道这么一号人物。高院长这回办高能物理论坛,为了在世界各国物理学家面前不落下乘,确实费尽心思,想方设法请来了国内大大小小的知名学者,美其名曰交流,其实就是来给兰大撑腰站台了。谈启生演讲那天,谢栗恰好还有一节课。没等他自己去跟教授请假,教授先给学生发了邮件,说自己要去听演讲,这节课不上了。程光为了占个好位置,早早拖着谢栗跑到礼堂门口。前头三百个座位都是给学者和教师留的,后面的位置再好也只能看两边的即时电子屏幕。谈启生出场的时候,礼堂里蓦地一静。底下小声交谈的听众忽然自发闭上了嘴。摄影师及时地把机位追着谈启生,由远及近地推过去。等谢栗看清电子屏幕上这位赫赫有名的物理学家的长相时,不由得在心里咯噔了一下。谈这个姓氏本就不常见。而谈启生和谈恪的长相,几乎如出一辙。那眉眼和轮廓,相似到简直就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到这种程度,就算不是父子,也该是血缘关系非常亲近的血亲了。谢栗摸出手机在网上搜索谈恪的履历和访谈。他翻了很久才发觉,不论是履历还是访谈,谈恪都从来没有提过关于他父母的一言半语。谢栗捏着手机,想了又想,给谈恪发了一条信息,语气轻快。【今天谈启生教授来我们学校演讲了,我和师兄抢了一个好位置。】一直到演讲结束,谈恪都没回他那条信息。谢栗和程光顺着人流慢慢往礼堂外面走。路过演讲台时,谢栗忽然被人叫住。他扭头一看,是上次学生办的老师。“谢栗,刚好你在这,来来。”老师朝他招手。谢栗不明所以,程光耸耸肩,示意他过去看看。谢栗只好逆着人流走到演讲台旁边去。“我还正准备叫沈教授去找你过来,没想到刚好在这看到你。”学生办的老师异常热情,“是专门来听谈教授的演讲吧?”猛一听这可不就是一句废话吗。今天多媒体礼堂就这么一场演讲,不是专门来听谈启生,还能来干嘛。但谢栗却觉得这个学生办的老师热情得过分,好像话里有话。他嘴里的“听演讲”似乎别有深意。“你在这稍微等一下,谈教授在和欧洲核能所的人说话。”学生办的老师朝着演讲台后面遥遥指了指,“一会就过来,你等一下。”谢栗心里再度咯噔一下,终于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在这等什么?”学生办的老师回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语气里说不出是惊讶还是什么:“当然是等谈教授了。谈教授今天也想见见你。”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了上来。谢栗这会终于明白学生办的老师说那句“废话”是什么意思了。他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谈恪还是没有回复他的信息。这会也顾不上谈恪是不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了,谢栗非得赶紧弄清楚谈启生和谈恪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可。但电话拨出去,忙音响过七八声,那边丝毫没有要被接起来的意思。谢栗正心急如焚,打算去打长鲸的前台时,学生办的老师忽然推了他一下:“快,谈教授过来了。”谢栗捏着还停留在拨号界面的手机,一步一挪,心里祈祷着,恨不得突然冒出成千上万个人来挡在中间。可惜他一个在社会主义阳光雨露下成长起来的无神论青年,众神早把他屏蔽了。谈启生和谈恪实在长得太像了。像到这种地步,还特地要见谢栗一面,已经用不着谈恪专门告知,谢栗心里也明白,这八成就是谈恪的父亲。学生办的老师领着谢栗站在谈启生的面前,谢栗连头都不敢抬。谈恪的凶是不爱笑外加霸道总裁当惯了,习惯指挥人说话从不打商量。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也是一只纸老虎,并不难相处。谈启生看起来不如谈恪难以接近。甚至光看电子屏的演讲,还会觉得他是有学者的儒雅和老者的慈祥。但当谢栗站在谈启生跟前,才觉得儒雅和慈祥都是表象。谈启生的眼神锐利得可怕,像是要从谢栗身上裹着的那张皮囊下,看穿他内里的灵魂一样。他往那里一立,像根定海神针,周遭的人就都自发自觉地不说话了。那是在几千平方公里的试验区里,日复一日面对着辐射和临界事故的风险,面对着无限巨大的政|治压力下,所锤炼出来的钢铁一般的脾性和常人绝难以企及的对细微事物的洞察力。谢栗头一回感觉到什么叫做“金钟罩”。谈启生终于开了口:“这位就是谢同学啊。”谢栗甚至听见旁边一直绷着的学生办老师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谢栗点点头说了句“是我”,紧张得差点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音量小得像蚊子。他半低着头,余光瞥见谈启生的表情好像还算放松,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他心里忐忑着,不知道谈启生这样的人得知自己的儿子在和同□□往,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周围的人也在偷偷观察谈启生的态度。“你是学天体物理的?”谈启生又开口,“什么方向的?”谢栗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