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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这事儿的时候谢临君没怎么犹豫,直接应了下来,不多时便打车到了门口。警察问完话后将安祁带了出来,本就瘦弱的女孩儿被拘留了几天后更是瘦脱了型,一头短发乱糟糟的,枯黄没有光泽的肌肤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渗人。她的黑眼圈重极了,像是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但看见江路的那一刻却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似的,“来了。”“嗯。”江路应了一声。拘留所对于安祁的看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格,或许因为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性omega的缘故,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江路和安祁,他们隔着一张桌子,谁也没有看谁,视线不经意撞到一起后又默契地挪开了,在这样安静压抑的环境下,连呼吸都被拉得绵长起来。“对不起啊,”最开始是安祁打破了沉静,“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还是想杀了那些alpha么?”江路抬眸扫了她一眼。“是。”安祁应得没有一丝犹豫。“你很清醒。”江路说。“对,”安祁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为什么直接承认了?”江路抿了抿唇,“警察或许查不出催.情药是谁给我吃的……”“如果我不承认,那么这个案子不会立案。”安祁把看向光线死角暗处的视线挪了回来,轻飘飘地落在了江路身上,“你也不会成为受害者,那么那群alpha更不会得到任何惩罚。”这不公平。江路几乎想要脱口而出。法律似乎只保护了alpha的权益,他们先天被omega信息素吸引,无法自拔,可omega不也是如此么?在面对强行发生关系的时候,omega甚至处于弱势方,可为什么优先考虑的是alpha?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这一条例上的漏洞或许是为了填补另一条例的残缺,alpha和omega这点事儿上从来都无法真正的说到公平两个字上,有被欺压的omega,自然也有被钻了空子欺骗alpha还逍遥法外的omega的存在。只是……那和江路他们有什么关系?法不责众,也无法顾全所有人。“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帮你吧?因为我良心过不去?”安祁的唇线抿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她往后仰了仰身子,手掌撑在凳子上,斜睨着江路,“我一开始带你过去的时候,就不会存在良心过意不去这一说法……”“哪怕是他们的刑会比你的轻?”江路皱了皱眉。“也总好过他们不会被判刑强啊,”安祁说,“我没有办法了,别的办法,一点儿都没有。我一直在呼救却没有人能来救我,没有人。江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个时时刻刻都能拉你一把的人,知道么?”江路脑海里蓦地闪过谢临君的影子,他怔了怔神,“……我知道。”他们又说了许多话,安祁是可怜人,是受害者,但江路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归根到底,最先应该被处罚的应该是那些alpha,然后才是安祁。江路想,自己大概会努力寻找让那些alpha永远不得翻身的方法,而安祁,则交给法律去制裁,但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去原谅她,也不会忘记在医院那一晚,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安祁起了杀心的自己。“安葵埋在哪了?”江路轻声道。“南山公墓。”安祁说完,顿了许久,才接着道,“你要去的话,帮我带束花吧。”“嗯。”江路应了一声。便再也没有话要对安祁说了。出了小房间,往前走一截儿便能看见蹲在树下的谢临君,江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安祁那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时时刻刻都能拉你一把的人。”谢临君就是那个拉住他的最后一根线。“看什么呢?”江路凑过去蹲在了谢临君旁边。“蚂蚁,”谢临君指了指地面,“在搬家。”“您这日常活动幼儿园都高看您了吧?”江路无缘无故地笑了一下。“照你这么说我得是个受.精.卵。”谢临君扫了他一眼,缓缓站了起来,“回去么?还是去吃点儿东西?”“去趟南山公墓,”江路还是蹲着,下巴轻轻放在膝盖上,看着那些蚂蚁快速爬着,“想去看看安葵。”“好。”谢临君没有问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多疑惑,就像个陪江路吃喝玩乐还负责他衣食住行的机器人一样,但很多时候江路又能从他眼底看到太多太多翻涌而起的情绪,哪怕一闪而过,但江路还是将那些情绪牢牢地捕捉进了脑海里。那个年轻的小警察见两人出来了,便笑嘻嘻地迎了过来,江路冲着他笑了笑,“还有事吗?”“没事了,过两天开庭会通知你们。”小警察递了两杯水过来,“你们吃过饭了吗?不然就在局子里吃吧,今天我们老大请客。”“不了,”江路摇了摇头,接过两杯水,递了杯给谢临君,“我们还有事。”还有很多事。江路对安葵的印象原本只停留在“害羞、腼腆、说话细声细气的瘦小的女孩儿”这一层面上,后来这一层被隐瞒身份的安祁打破,再想把对安葵的印象拼凑起来,也只能拼个七七八八,用安祁的脸去代替上安葵的,此外便再也想不出更多。夏季的蝉鸣更像是为了歌颂死亡而响起的葬歌。江路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白色的花簇后抿唇微笑着的女孩儿仿佛还活在他的身边,还像很久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转过来,问道,“你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和安祁一点儿也不像。”谢临君站在江路后面,突然说了一句。“是啊。”江路说。安葵和安祁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尽管她们是双胞胎,尽管她们的脸和身材都一模一样,但光是从照片就能感受到,安葵和安祁给人的感觉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她们更像是两束并蒂而生的花,一朵向阳却随之枯萎,一朵残喘却多灾多难。“回去吧。”江路说,“回去吃饭,喝点儿酒,再背会儿英语单词……”“最后一条一点也不像你。”谢临君斜了他一眼。“哦,”江路点点头,“再打会儿游戏。”谢临君没说话,抬手在江路脑袋上摁了摁。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层,火烧云重叠着从光芒最盛的地方绽开,像是嘶吼着的灵魂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声哭嚎,等黑夜降临,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不久后案子开庭,江路在冉秋妤的帮助下找了个挺好的律师来帮助自己——只要没有牵扯到谢临君,冉秋妤还是相当愿意管管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