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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追,指尖微抖,下一刻便倒在血泊当中。陆追站着不动,只是眼睛轻轻地向下看去。这样的神情,像是有只凶残的野兽藏匿其中,闵丘是第一次见到,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眼前缓缓黯了下去。只留一句话在心里萦绕——他果然,无从感化无从得变,只是自己……“只是你太过轻易相信自己,总有一日你要后悔。”陆追将他想的话轻声说出。晚风吹进大帐,一切都被吹散,没了踪影。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梦是阿追没有重生前发生的故事。现在因为阮澜穿越来了,所以之后的事情可能会改变也说不定!☆、第三十四章梦还在延续下去,眼前只有浓郁的血腥,挥之不去。陆追领兵突进,用了自己的法子,也就是之前闵丘执意反对的那个。先以深处西北六州的涿县为诱饵,引诱瓦哲大军进犯。涿县很快便陷落,瓦哲大军一如既往的烧杀掳掠,而就在这时候陆追带领大军绕后围堵涿县。陆追战俘为先行做rou盾,一层一层的挡下瓦哲大军的攻势,用同族人的鲜血和尸体瓦解他们的意志。他带着亲信扮成瓦哲战俘,在瓦哲收拢战场辎重的时候求救,借着对方那动摇不堪的意念混入军营,一举搏杀瓦哲皇帝。为了做的真,他甚至让人在自己背上砍了硕长的一道口子,鲜血狰狞,皮开rou绽。可对于陆追来说,他并不是以自己的命去救西北七州的百姓,也不是救国救难。只是他想要的想做的,便一定要做到,即便没了眼睛没了鼻子,少了胳膊甚至没了命,他都要做到。因为是他想要的。只要是他想要的,无论有多么的凶恶,无论生死安危,他都不会退。倘若需要开出一条路,他便以自己的血rou之躯开疆辟土,化成一只长矛,直直的捅进敌人的心脏。他需要自己存在的价值,需要那么一丝丝的温暖人情。谁也不知道陆追是怎么在伤重成那样的情况之下回来的,像个血人似的。可即便是伤重成了这般,他仍然挺着率兵大破瓦哲,硬生生的将瓦哲逼回了山坳之后,短时间内再也不敢入关一步。闵丘说的没错,当他到了涿县的时候这已经不能单单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了。瓦哲部觉察中计之后愈发残暴,将恶毒的怒意发泄到了涿县百姓的身上。即便是死,他们也都是被折磨而死。陆追脚踩进涿县的第一步,战靴被浸了个底。泥泞并非来自于连日的雨水,而是来自于融合在一处纠缠的分不清彼此的尸体。到处都是鲜红色,连平日青翠的马场都被染了个透。这不是一座死城,这是一座嚎哭之城,却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安静的像在无人的荒野之中,像在无边的夜色之下,像在曾经被血洗的陆府。陆追身后跟着他打了无数场仗的副将吐了,身后有无数的抽泣声,这比身处战争当中更骇人。陆追以敌人的首级作为自己的功勋,作为自己的存在的意义,他用热烫的鲜血感受世间的温度,感受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人间滋味。他说要为涿县的百姓报仇,他身后跟了那么多人追随。他在狂奔,在拼杀,他在马上挑翻了一个又一个,马蹄踏过人的颅骨躯干,发出不同的声响,连接成无声的哀乐。有名的无名的。那些人的死相五花八门,有不敢置信的,有尚未反应过来的,有怒目圆睁的,苦苦哀求的。那时候陆追想,这些才是人最根本的反应啊,是舍去一切抛下一切仅仅以自己一个人的反应,是最原始的欲念。他看不见人的动作,看不见人身上穿着什么样的衣裳,但他却把每个人的脸、每个人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大捷已了,陆追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大帐当中,不知何处钻来了只不怕死的野猫,更不知道它是怎么到的此处。它浑身上下灰突突的,皮毛也斑驳不全,只剩一双眼睛漂亮动人。野猫凑到陆追身旁,拿出看家的本事撒娇,眼中的警惕都化成了柔肠百转,呜咽的轻柔可人。陆追想起小时候陆府当中的那只小猫,那时何时的事儿了?好似隔了无数岁月,好似是前辈子的事情了。他拎起那只小猫,看见它身上的血渍——原来是只下了崽不久的母猫,这是想着法子来给小猫们找吃的了。看她这幅会拿乔作态的模样,倒像曾经被人养在家中似的。只是如今人没了,又或者是逃难去了,总而言之只剩下它一个。陆追很想问问它:你知道吗?就算你是在那人家里长大,也不过就是只畜生,心情好的时候看见你逗弄两下,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意辱骂,亦或是权当看不见。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在这只癞皮猫的身上,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喵——”那母猫被拎着脖子拎久了,发出一声凄惨尖锐的叫声,爪子在陆追手臂上狠狠的挠了一把。它那眼眸再度变得警惕起来,带着动物特有的野性,一对竖瞳显得妖冶邪气。陆追反而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低沉,断断续续的。正如他人所言,没了闵丘制衡的陆追开始了喜怒无常。可他真的是喜怒无常吗?不,他只是觉得有趣,觉得好笑,那就笑了,管他人什么眼光,管他人什么看法。他原本就是不在意的。“阿追,阿追。”陆追的耳旁有人声传来,他紧紧的盯着那只瞪着双眸的野猫,眯起了双眼——是谁?这是谁的声音?“阿追。”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温柔的潮汐卷了浪花扑面而来。陆追毫无犹豫的一把掐住那野猫的喉咙,他缓缓开口道:“我从来不信妖崇之事。”梦境里的油灯突然倒在地上,不知是被谁撞倒的,火光骤然亮起,嗜人的热浪袭来,陆追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阿追!”他身子下面压了个东西,此刻还在那里扑腾不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陆追尚未从梦境里完全缓和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柔滑的东西,身下即刻传来一连串的轻咳声。这声音——陆追猛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下的正是阮澜。她犹在挣扎,因着陆追身子压得低,她猛地抬起头,狠狠地一口咬在陆追的肩膀上。陆追这时已经完全醒了,但心里的那股戾气正是最蓬勃的时候,加上吃痛,他那只捏着阮澜脖子的手霎时便要收紧。他的脖颈上突然多了一分温润的触感,是阮澜的胳膊攀了上来,两人肌肤相触。她手腕有些凉,陆追的手便再也合拢不下去了。但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