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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李嬷嬷进来了。她笑道:“姑娘怎么脸色瞧着不大好?”黛玉近来与她亲近不少,便也不瞒她,将此事说给嬷嬷听了。李嬷嬷刚想张嘴分析此事,但又突然想起来黛玉说想给和珅写信,却又不好拿这样的事去烦他。李嬷嬷便收住了心思,道:“姑娘该写信去的,姑娘怕什么?和侍郎待姑娘这样好。巴不得姑娘有事都去找他,事无巨细。”黛玉也不是头一回听旁人说起和珅如何宠她了,只是回回听了,耳根子都会不自觉的发烫。黛玉抿了下唇,道:“那便再写封信去吧。”李嬷嬷点头:“正该如此!姑娘日后行事只管肆意些……”黛玉点头一笑:“嬷嬷说得好,我记在心头了。”于是,这信才收了没一会儿,便又有回信送到侍郎府去了。只是和珅人并不在府中。到了晚间,回了府,和珅方才看见那封信。和珅猜想,这样密集地送信来,只怕还是因着迎春的事。和珅对三春不太喜欢,但也没有什么嫌恶的心思。毕竟原著中,三春也都是身不由己的人物。他心情平静地拆了那信,谁知晓一看,便忍不住皱起了眉。怎么还是说到孙绍祖头上去了?迎春定然心里难过。黛玉看了,自然也不好受。和珅想到黛玉蹙眉发愁的模样,便觉得心底跟着一揪。“刘全!”和珅唤了一声,“你去查查此人。”“他名孙绍祖,近来应当与荣国府的大老爷有过接触……”待吩咐完,和珅才又往下看了看。这才看见写在最后的话。“拿旁人的事来烦你,你应当不会觉得烦扰罢?”和珅心中一动。他很高兴,黛玉晓得什么事都来找他了,至少这是一种对他极其信任的表现。和珅压了压微翘的嘴角,忙又写了封信。这次只有一句话。“乐意之至。”和珅叫来小厮,命他立刻送往荣国府去。迎春的事暂且挪后。这信是定要先回的。哪怕就写了四个字。第五十六章又来信了。黛玉正抬手倒着茶,雪雁不由问:“姑娘怎么半点也不心急?”黛玉抿唇一笑,也不与雪雁说个中缘由。她自然不急。和珅要查那孙家,自然没这样快。只怕信里又只写两三句话。黛玉低头抿了口热茶,这才伸出手:“拿来吧。”雪雁将信递过去,好奇得不行。这头黛玉拆了信,展开来一瞧。得,这次更好。四个字呢。黛玉“噗嗤”笑出声,将那信纸两三下叠了,忙转身放进了梳妆匣里。不过好笑归好笑,黛玉心下还是感动的。李嬷嬷说得不错,他不仅半点不会觉得麻烦,反而……乐意之至。黛玉心头松快了不少,甚至陡然觉得,迎春这桩事要解决应当也不难。转眼到了第二日。黛玉便又收到了信,这次信中与上次一样,没有半句亲密逾礼的话语,仅有那孙家的信息,方便了黛玉传阅给旁人。黛玉粗粗看了两眼,脸色便登时变了。那孙家原来是个这么货色!孙家唯有一独子名孙绍祖,靠着祖上余荫,倒也算是颇有些家财。此人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还未娶妻,家中却已有数房小妾。纵使如此,都还常在外流连,今日逗了这个,明日耍了那个。孙绍祖的父母素来不管儿子行事,只要不捅破天,便在后头善后就是。于是便将孙绍祖生生养成了凶恶之徒。而更令黛玉色变的,还是大舅舅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大舅舅原来爱在外头顽,吃酒赌钱,身上财物挥霍一空,便拿了连家送来的礼,取了其中金银,更变卖了一些换了钱财,凑足了五千余两。却转头不过一月的功夫,便又挥霍一空。那孙绍祖本就常与大舅舅打交道,孙绍祖晓得他有个女儿后,便一心想娶个侯门女顽顽,于是转手给了大舅舅六千两,让他去还了连家的钱。待大舅舅拿钱到手后,他方才又假意求娶,不然便要大舅舅将钱吐出来。按黛玉所想,那孙绍祖敢将主意打到荣国府的头上,便该狠下手段处置了他,好叫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他惹得的。但大舅舅不仅没有将此时告知老太太,反而还应下了孙绍祖,真作了打算要将迎春说给他。那孙绍祖便也投桃报李,又许了大舅舅许多钱财。大舅舅在荣国府中素来不受老太太喜爱,手中可使的银钱有限。连家那笔钱叫他红了眼,一时竟忘了身份,也忘了迎春……黛玉合上了信。心砰砰作跳。既是和珅送来的,便该是可信的。但她从前如何也不会想到,荣国府袭了爵的大老爷,竟然会为了这样一笔银钱,便丢了面子里子,什么也顾不上了。紫鹃瞧她面色不好,还当是犯了病了,忙从小厨房端了碗煨着的汤来。“姑娘喝些汤再瞧吧。”紫鹃劝道。黛玉摇摇头,起身便要往外走:“我得去与二jiejie说话。”紫鹃也不再劝,忙叫雪雁跟了上去。待至了抱厦厅,黛玉便见着了迎春的丫鬟绣桔。绣桔面色暗淡,瞧上去像是刚哭过了一回,见了黛玉,她便迎上来,唤了一声:“林姑娘。”眼圈便又红了。“二jiejie可在?”“在床上歇着呢。”“这个时辰怎么会还歇着?”绣桔抬起手帕捂住唇,仿佛如此便可忍住了哭意,道:“也不知晓是受了哪股寒风,昨天夜里便病倒了,今日还起不来身呢。”“请大夫了?”“姑娘说没得去烦扰别人,睡一觉便好了。”“那如何成?快去告诉二舅母。快去!”绣桔愣了一瞬,竟从黛玉身上瞧出两分威势来。到底黛玉是主子,绣桔便听了令,忙跑出门去,将此事告知王夫人去了。雪雁伸手拽了下黛玉,道:“姑娘原本身子就不大好,这样进去,怕过了病气。”“哪有那样轻易便过了病气?”雪雁知晓黛玉的性情,她要做什么时,旁人是绝对劝不住的,便也只好跟了进去。正如绣桔所言,迎春的确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黛玉进门的时候,便能瞥见迎春那惨白的面孔。她斜斜倚靠在床头,唇干得都起了皮。头发更是散乱地披着,又仅仅着了里衣,看着单薄许多。倒也是怪了。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