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啷一声飞出去,砸落在地,段应麟发狂般伸手要捂住那汩汩流血的侧脸,伸出手去,却连碰也不敢碰,跌跌撞撞下床,拿起电话。“来人!叫医生来!”回过身来,段应麟狼狈不堪跪在地上,双手握拳,望着少年。韩淇奥已慢条斯理起身,穿戴衣服。段应麟双目一时发红。“韩淇奥。”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在报复我。”“你让我……”少年穿戴完毕,回身看着他,“觉得恶心。”他说着,走到架子旁,拿下那张韩君莫和段应麟的合影,猛地抬手朝墙面连砸两下。相框碎裂,他拿出照片,从中撕开,只留下韩君莫。“我曾经视你如父。”韩淇奥小心翼翼将照片放进衣兜,捋平了衬衫前襟的皱褶,与段应麟对视。段应麟脸上分不清是悲是喜,他已经陷入几近崩溃的边缘。“你想再看他死一次吗?”医生和手下已经赶来,却在看到韩淇奥脸的一刹那,倒抽了一口冷气,刚要迈进房门,少年抬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紧接着,韩淇奥将匕首抵在自己颈间的动脉。他精准地找到了致命的那一点,这也是段应麟教过他的。“你想的话,我就表演给你看。”韩淇奥轻描淡写看着他,“算是还你这些天的人情,也为我无法履行承诺道歉。”有那么一瞬间,段应麟想起淇奥十六岁时,为了逃离段家,威胁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决然。这么久过去,他似乎被眼前纤瘦、平静,任人拿捏的一个假象蒙蔽了,忘记韩淇奥原是那样一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少年一路退到最后,心里却始终有根线。这条线他逾越不了,也没有人能够逾越。“不要。”段应麟抬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不敢去看他,却又不能不看,生怕他下一刻会血溅当场。“你估准了我不能。”段应麟濒临崩溃地缓缓站起身,朝他靠近了一步。“把匕首放下。”段应麟极力克制着喉头的颤抖,挤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来,“乖。”韩淇奥挑了挑眉,左颊的一道伤口仍在流血,殷红的颜色染红整个嘴角,落进颈窝,他似乎困惑此刻段应麟的反应,不解地问道:“你很难过吗?”“是。”段应麟低声回答。“为了父亲还是我?”“我对你生出逾踞之情,或许因你父亲而起,但……”段应麟哑声说,“我从来没有在你身上找过他,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的。可如今也无所谓了。”围观在门口的手下们面面相觑,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不管不顾走进来:“孩子,你的伤势再不处理会失血过多的。”韩淇奥研判地盯了一会儿段应麟,缓缓把匕首放下,医生就要松一口气,却见那匕首眨眼朝着自己逼过来。“我不相信你们。”少年将医生挟持在身前,抵住了颈脉,“一个字都不信。我要离开这里。”手下们就要掏枪,段应麟摆摆手,连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都不顾,径自往出走:“我送你走。”他走到门口,回身看了一眼韩淇奥。韩淇奥微微一愕,心里总有种感觉,那一眼像是某种告别。段应麟勉强牵动了一下唇角:“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送你走。”空气凝滞了片刻,众目睽睽之下,韩淇奥松了口气,痛觉这才迟迟回到感官。皮rou撕扯的痛,有一霎令他连表情都无法维持,甚至不能稍稍闭上眼睛。而当段应麟亲自开车将他送到曾尹两家的私人医院,他昏倒在医护人员双臂间,意识弥留的最后一秒,却是发自内心的一股释然。他利用了段应麟。也终于毁掉了自己。第28章韩淇奥觉得自己总是沉浮在一个幽长的梦里。反反复复,不得脱身。他站在深林之中,周遭是雾霾,挡住前路,他摸索着每一棵参天巨木,跌跌撞撞前行,然后,又回到开始的地方,鬼打墙一般,轮换往复,画地为牢。迷雾里似乎有人经过,背影十分熟悉,他想开口求救,却忽地哑然,想不起那人的名字。那是谁?他该喊谁的名字?突然间,喉头哽住,他连一口气都呼不出来,奇异的窒息感让他越来越痛苦,最终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试图呼吸,却仍是徒劳。“淇奥。”他听到有人在唤他。“淇奥,呼气。”“韩淇奥!”“哈——”他倏然张开眼,猛地坐起身来,却险些撞进男人怀里。一只手被对方紧握着,颊侧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他先是看到男人颈上带着的玉,抬起眼,便望进对方修长而深邃的眸子。“呼一口气。”男人轻声诱哄般,“你还在屏息。”话音刚落,韩淇奥猛地吐出一口气来,再抽搐般地剧烈喘息起来,男人的手轻拍在他背后,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恢复平静。他从来不知道,自然呼吸是这么艰难,也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紧接着,他被轻轻揽着后脑,靠在一个肩头,那动作缓慢而小心翼翼,避开了他颊侧的伤口。“尹义璠?”他脱口唤出这个生疏而又亲密的名字,有些发懵。“别动。”男人的手指摩挲在他后脑勺半长的发上,低声问:“你多久没剪头发了?”韩淇奥打了个寒颤,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还在做梦吗?不然尹义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这样温和地抱着他?还问这种关于剪头发之类的鸡毛蒜皮的琐事?他缓慢地直起身来,与尹义璠拉开距离。大约是他眼神里的疑惑太过明显,尹义璠轻声道:“你出入这间医院,我当然会知情。”少年往后靠在枕头上,视线扫过输液针,又下意识抬手要去碰脸上的绷带。尹义璠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他呆呆看着对方。交握的手缓缓落下来,尹义璠脸上露出一种令他陌生的温柔来。“这几天都不要碰脸。”“很难看吗?”尹义璠静默片刻,望着他低笑一声:“你在意难不难看?”少年摇了摇头。如果在意,自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尹义璠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只是看着他,视线逡巡过少年脸庞的每一寸轮廓。“不难看。”男人突然开口道,“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把疤痕去掉。”“还是算了吧。”韩淇奥笑了笑,“没什么必要。”这话出口得轻描淡写。尹义璠目不转睛地望他,许久才问:“在段家发生什么了?”少年闭上眼睛,没有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