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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蹭。他每走一步,就环顾四周,注意对准他的枪口,是否有要动手的迹象。曾端阳疑神疑鬼,胆战心惊地走下楼出去,竟是耗费了近五分钟的时间。一众人也跟着到了外面。曾端阳扯着曾淇曜退到车旁,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虚汗,被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抖。阿钟厉声道:“曾先生,可以将人放了吧?”曾端阳手微微发颤,心知退无可退,突然韩淇奥指着他车里的手下喝道:“把枪放下!”手下在这个关头还敢拔枪?是不要命了吗?曾端阳下意识偏头去看,却又立时反应过来——不对,他早就被制伏过一回,哪儿来的枪!可是已经晚了!随着“砰”一声,曾端阳整个小臂猛地震了一下,抵在曾淇曜喉咙上的枪当啷落地,电光火石的功夫,曾淇曜被扯出了挟持范围,保护起来。曾端阳忍着剧痛踉跄了半步,靠在车身上,终于反应过来,用完好的另一只手臂去拉车门,车门却是锁住的!曾端阳心都凉了:“你们!”后半句怒斥却不得不咽回肚子里去。因为阿钟已经将他制伏在地,狠狠踩在脚下,吩咐道:“塞住嘴!绑上!”韩淇奥抱着弟弟,只觉怀里仿佛是一副骨头架子,轻飘飘的。他本能地伸手抚了抚弟弟的脊背。“没事了。”胸口仿佛被不知名的情绪冲的浪韬澎湃,韩淇奥先是紧紧拥着弟弟,听到一声咳嗽,又小心翼翼将手松开一点,生怕将他弄疼了。弟弟的头虚弱地靠在他肩上,他要努力仄转过脸来,才能看见弟弟苍白的表情。阿钟喊道:“曾少,上车了,他需要去医院!”他来不及想,将弟弟半拥半抱弄进车里,淇曜这时候已经差不多要昏厥过去,头耸拉着,被挽在他手臂里,不敢放松。他垂眸看到弟弟张开眼,却半晌也组织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喃喃道:“淇曜,没事了。现在你们都回到我身边了。没事了……”这个怀抱对曾淇曜而言实在太过陌生,他在车子颠簸中感觉到温热的呼吸落在额前,发间。曾淇曜终于哑声道:“哥哥。”韩淇奥微微一怔,垂首望他:“你说。我在听。”“要是真的有危险,你会来换我吗?”淇曜问的是曾端阳提出换人质那件事。车内一时陷入沉寂。前排的阿钟试图开口解释:“是这样,曾小少爷,曾少和我们事前有部署的,不交换人质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哥哥不会让你承担风险的,甚至否决了很多我们的……”“我会。”韩淇奥打断了阿钟又臭又长的解释。淇曜张开眼,目不转瞬看他。“小弟,你信吗?我会。”韩淇奥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迟疑。淇曜有一霎恍惚,哥哥哪里不一样了。与之前来医院看他的时候,幼年相处的时候都不一样。那时候的哥哥身上有一种脆弱的少年气,带着凄冷、阴郁,仿佛随时都会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得脱身。而今却更像一个能担大事的成年人,从容镇定,不形于色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母亲曾五小姐。“我信。”长久的沉默后,淇曜说完这两个字,便昏睡在了他怀里。“淇曜!”韩淇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摇了摇弟弟的肩,唤道,“小弟!再坚持一下!”他从未感受到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刻,甚于自己面临生死的无望。“阿钟!开快点!”韩淇奥的声音在颤抖,“我怕他不行了。”长夜未央。手术室外的长廊,少年靠着墙壁,无声无息枯立。昏暗里,他指间燃起一点火光,明暗闪烁,竟是在玩转一只打火机。有护士经过,想提醒他不能在这里玩火,少年抬起脸,火光恰好一亮,护士认出是谁,便不敢再言声。乖乖,那不是曾家的新家主吗?听说这位年轻的新家主手腕了得,借媒体曝露行踪出去,引出逃的旧主露面上钩,又夺回曾家信物,还把人都被抓回来问罪,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什么蓄意谋杀绑架族亲、兄妹阋墙、私吞家产,做黑账……一桩桩一件件皆认了罪,闹腾了几日,已经移送警方。这下,新家主的位置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沈代山和曾五小姐亲自主持家主仪式,外面都说,曾家无主这么久,总算是出了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子嗣。只是,这位新家主的弟弟性命垂危,被救回来就进了ICU里,这夜情况恶化,又进了手术室。护士轻声道:“曾先生,您可要坐一坐吃些东西?”啪嗒一声,韩淇奥指间的动作停下来,打火机的盖子合上,火光便熄了。“曾五小姐睡下了吧?”“是,刚刚幺爷送她回去休息的,五小姐现在不比从前,熬不住这么久了。”韩淇奥微微颔首:“我再等一等。万一有什么消息,能给母亲及时报个信。”护士不敢言他,只说了声“是”。“你去吧。”见她不敢走,韩淇奥又开了口,护士才匆匆离开了。又站了几分钟,阿钟过来劝他回去休息:“幺爷发话了,让你不许这么撑着了,这几天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又是整顿家事又是继任家主……”“我不累,再等一会儿就……”韩淇奥说着停下来,视线穿过阿钟的肩膀,定定看着走廊另一头。阿钟猛地回过身来,手已经按在腰后,见了来人,又生生顿住。男人穿一身及膝风衣,敞开前襟,一手落在兜里,慢条斯理朝这头走来。身侧跟着曲斌和赵成安,却停在几米之外,不再过来,显然是为了留出一个空间来。为了谁,不言而喻。阿钟知道这位璠爷在曾家家事上多有出手,下意识看了韩淇奥一眼,却见他有些发了呆,一动不动,不由起了疑心——这是什么反应?哪是一家之主该有的八方逢迎?见了这位大佬,还不上前客套一番,反倒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过来问候?才要开口提醒,尹义璠已经和阿钟擦肩而过,径自站在少年跟前。阿钟回头去看,男人未有只字片语,也没有任何动作,手臂却自身侧微微抬起一个弧度。少年极为自然地搭住男人的手肘,倦然前倾,将额头抵在对方的肩头,一连串细小的动作娴熟而自然,仿佛一只离家久了的倦鸟,终于落回巣中。阿钟目瞪口呆,退了两步,去看那头的曲斌和赵成安,那两位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阿钟再次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过他?幺爷知道吗?尹义璠虚虚揽在少年身侧,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