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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白天上衙,劳苦功高,辛劳了一日回来,奴才非但一句关心抚慰您的话也没有,反而对您爱搭不理,惹王爷伤心了,这都是奴才的错,往后去奴才不再这样了。您宰相肚子能撑船,就大人大量原谅奴才吧。”那一通摇把诚亲王摇的心神晃荡,他顺势牵了她的手,用空着的右手在她鼻梁上轻轻打了个榧子,“德性,早这般通情达理不就好了。我哪里是真的生气?就像你说的,爷们儿在外忙碌一天回到家就想听些戳心窝子的话,你只顾跟饽饽儿情长情短,你眼里还有我么?”她嘶了声儿,“王爷您往后吃饽饽儿压根儿不需要蘸醋了,您自身带的就管够了。”“你再装?我手头有约摸,哪儿那么疼了?”诚亲王说着又别过脖颈去了,拂袖道:“谁吃你的醋了,自作多情!”横竖是个“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主儿,嘴上死活不肯承认,身体却很诚实,默默拉着她的手不丢。湛湛咬着唇忍住笑,“奴才额娘告诉奴才,男人打女人只有零次跟无数次,有的爷们儿打女人直打的头破血流,这些男人都是人渣,务必远离”。他听了板着脸看过来,“你骂本王是渣男?”湛湛噗嗤笑出声来,“渣男是什么说法?王爷您怎么乱造词儿呢,您当然跟他们不一样,您对奴才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突然就谈到了相亲相爱的层面上,她的话音也戛然而止,允颀心头倏地跳了下,扫眼去看她,湛湛的脸像烧火的炉膛,一阵一阵的泛着红,把眼神掖藏在微微颤动的眼睫下。那抹害羞的小意儿让他一瞬间恍然大悟。之前一直是他在主动,是他在坦白心迹,现在从她口中亲自说出“相互间”这样的字意,意味着什么?他垂下眼,唇角抿起有了笑意,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掌心,心心仿佛也相印了起来。感情上,两个人之间也许并不需要轰轰烈烈,山盟海誓的诉说情爱,留着那层朦胧的悬念不戳破,反而更加撩人心弦。“瞧瞧,说漏嘴了吧?”他没有明白戳穿她,姑娘家的面皮子薄,知道她心里有他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鼓舞。他发现湛湛在感情上是一个大方坦诚的人,不吝惜表达自己的心声,同时也是一个愿意给予之人,他对她的一些付出,总能得到回馈。现在她对他的感情应该属于点滴喜欢的范畴,长此以往涓涓细流汇聚,凝结空中的云雨,迟早会化作来势汹汹的江河巨浪。他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相信不必等太久。“王爷?”她指指他的侧脸,“您头发乱了,奴才帮您理理吧。”借此也是转移话题,两人都默着没有说话,彼此心知肚明自己在对方的心里占有了位置,只不过情愫通过手头的动作诉说出来,而不是口头上的纠缠。不久前他们的对话还充斥着激烈的言辞,按道理来说,谈情说爱应该也是浓烈炙热的,这般羞涩内敛竟不知为哪般了。湛湛垫着脚帮他把侧鬓扎束的发辫重新编好,挽在了发顶的头髻上。她降下脚跟,允颀望进了那双眼睛里,新升的碎星月光洒满她的眼池,波光潋滟。湛湛的眼里,诚亲王的目光微微震烁,眉间有三月微风拂过的痕迹,轻轻启口问:“饿不饿?”她点头,两人肩倚着肩往夜色中走去,湛湛时而抬头望向他的侧脸,一生能跟这样一个人讨论一日三餐似乎也不错。☆、回门随后的两天,湛湛从早起到日落,几乎都是在王府造办处度过的。不过在晨起之后她又多了份职责,就是给诚亲王梳头。这位王爷的理由很充分,旁人的手劲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唯有她梳头的力道松紧刚好,侧鬓的辫子打的理顺,头髻扎的精神,把湛湛的梳头技艺捧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没辙,这活儿她只得接了。不过给诚亲王梳头是个很让人享受的过程,他的头发又黑又浓密,散下来搭在手臂上像一匹色泽鲜亮的乌缎,拨弄起来爱不释手……“福晋!小心!”一声惊呼把湛湛从沉浸的思绪里拉了出来。茯苓忙上前夺下了她手里的锉刀,着急忙慌的道:“您想什么呢!都走神儿了,要不是奴才瞧着,您的手都要被绞烂了。”章莱受湛湛的感染正跟匠人们研讨雕刻工艺,听到这茬儿吓得红缨帽顶子颠了好几颠,慌忙赶过来道:“福晋没事儿吧?!伤着没有?”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章莱才大喘着松了口气儿,倘若福晋真出了什么差池,等他们家王爷算起账来,别说他这帽顶子戴不稳,老命八成也要交代。湛湛坐在矮凳上,拿起一根事先打磨好的迦南柱体,十分熟练的固定在绞车一侧的钻头上,用尺子丈量了佛珠的口径,在柱身上画出相应的距离。然后一手拿锉刀抵着迦南香,一手很有节奏的拉动绞绳。片刻一颗浑圆饱满的珠子便从珠身上脱离下来,“啪”地一声落进下头的槽盒里,接着再用尺子比划,进行下一个珠子的制作。她就是在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中渐渐失了神,想起了诚亲王的鬓发,当然这个想法她不能同外人道也,否则让他们知道自己满脑子念叨那位王爷,也太丢份儿了。一个匠人过来征询湛湛的意见,“佛珠的尺寸,是按照寻常佛珠的大小来制作的,毕竟不知道太皇太后手腕的粗细,只是这络绳的长短奴才们不敢擅自拿主意,福晋您看裁定多长合适?”一般手钏有母珠跟佛塔共连便可起到随意调节手串大小的作用,不过串佛珠络绳的长短同样也决定了手钏的美观程度,如果不加考虑裁得过长,便会导致络绳末尾的结饰垂得过长,美观倒还在其次,更多的是不便。除了宫里召见,湛湛最近并没有入宫的机会,太皇太后腕间的尺度,她更是无从而知,这时魏彦从门外进来请她定夺回门礼的礼单,核定的过程中,她突然有了主意,“我家里老太太的身形跟太皇太后差不多,明儿回娘家,我量量她老人家手腕的尺寸,大致上应该不会差太多的。”说到回门,湛湛是满怀期待的,之前是她跟着诚亲王入宫上婆家,现下是她带着姑爷回娘家,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次日王府上下起了个大早,正待出门的时候,收到了宫里一个消息:靖南王上奏朝廷请求撤职撤藩。虽然事先早已有这样的风声传出,这个消息还是足以教人震惊,靖南王府全权让出建/朝百年以来对福建的统治治理,朝廷削藩的过程似乎要比大邧官员臣子们预料之中的要顺利的多,至少开了个好头。如此一来,湛湛回门后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