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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许久才哑声说:“……没什么,是谁?”“李玉瑶。”赵菁问:“你还记得她吗?就当年割腕殉情的那个。”李玉瑶?李玉瑶……他想起来,那年他们大半个班级都去露营,结果李玉瑶却和郑澄明溜去割腕殉情,被抢救回来以后李玉瑶就转学了。无声地长舒一口气,险些静止的心跳恢复正常搏动,周棠撇下仙人球的尸体,在办公室里摆着的沙发上躺下,问:“怎么会没的?她跟我们一个年纪,才二十三四岁吧?”赵菁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像还是因为自杀。”“……”周棠哽了一下,“怎么会这样?”赵菁说:“据说她跟郑澄明其实一直没断过,但因为当年的事儿,两家家长都不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反正磕磕碰碰,到最后还是分手了,然后……”周棠:“然后?”赵菁说:“郑澄明要结婚了,就十来天后,我请柬都收到了。”高中时就不算熟稔,又分别了五年多,周棠本不该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心头沉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赵菁问:“葬礼……你来吗?”“……”沉默了很久,周棠正想说“我就不去了”,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他的助理奥布里焦急地窜了进来,冲他挤眉弄眼,用嘴型夸张地说“他又来了!”周棠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从门缝探出头确定外面没人后急匆匆地溜进了大厦的楼梯间,然后顺着楼梯飞快地往下走。“喂喂喂?”没得到周棠的回应,赵菁在那头连声问:“听得到吗?周棠?”“听得到,你等等。”周棠一口气从十楼跑到地下车库,直到开着自己的车驶离大厦,融入街上的车流,频频回头确认没有跟车后才长舒一口气,问:“她的葬礼是什么时候?”赵菁说:“……三天后。”“好。”周棠说:“我去。”周棠自出国以来五年没有回国,他潜意识地,总觉得那是一段极为漫长、极为漫长的行程,就像当初他从国内来到伦敦时一样,呆滞地看着身下流云漫卷,随之流逝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且他也并没有回去的理由。但也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飞机历经十二个小时降落机场,周棠恰好从一个梦中醒来,一扭头,窗外已是故乡故土。飞机上大多都是回国的同胞,飞机刚停稳,大家就迫不及待、喜气洋洋地拎上行囊,往登机口挤去,周棠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混沌,于是抱着毯子坐在飞机上,静静地等大部队先行。似乎也没那么难熬。周棠心想。他落在最后,慢吞吞地取了行李,慢吞吞地出了关,许多人等在海关外头,周棠与他们热切盼望的目光一一对望,又一一移开——谁都不是对方要等的那个人。他心里隐约产生一点不妙的情绪,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分析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等待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有点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周棠!”周棠转过身去,一个二十来岁、相貌清秀的姑娘冲他咧嘴大笑,然后猛招手。周棠也笑了,大步走到那姑娘面前,展开双臂,两人礼貌性地抱了一下。周棠说:“赵菁,好久不见。”赵菁给他肩膀来了一下,笑道:“不知道好久不见不能乱讲啊!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俩老情人重逢似的。不过确实是好久了,我算算,得有个……”周棠:“五年了。”“五年多了!”赵菁掰了掰手指,“四舍五入就是六年,再入一下就是十年……不行,十年不见,你得请我吃饭!”“哪有这么四舍五入的?!”周棠失笑,“想敲竹杠直说。”赵菁说:“哟嗬,在英国待那么久,中文应用得还挺溜。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吃那家XX餐厅。”“行。”周棠一口答应。赵菁立马星星眼看他,“不愧是当了大老板的人,阔气!”“大老板当不得。”周棠说:“工作室才刚起步,说不定明天就倒闭了。”赵菁说:“你大概就是传说中那种‘当不好设计师就要被迫回家继承百亿家业的’人了,哈哈哈哈……”赵菁笑了几声,却见周棠神情淡漠,悻悻地收了笑,没再说什么。周棠忽然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赵菁不敢多问,连忙转移话题,“飞机餐不好吃,你回来肯定饿了吧?反正我是饿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你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我们俩一块去。”周棠:“好。”赵菁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懂得什么该聊什么不该提,这也是周棠一直和她保持友谊的原因。两人在餐厅落座,谁都没再提起五年前的事情,赵菁跟他嘀嘀咕咕地说着本地五年来的发展,也问他在英国的学业事业,周棠都一一回答了。晚餐进行到最后,话题仍然不可避免地落在李玉瑶的身上。赵菁说:“李玉瑶真的……太可惜了,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呢?”“是啊,”周棠托着腮帮子,出神地望着身旁玻璃窗外璀璨的灯光,也不知道在问谁,“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呢?”赵菁说:“消息传来的时候群里都炸了,潜水多少年的同学都浮出来问怎么回事。”“毕竟大家总觉得,死亡离我们这个年纪,应该是很遥远的事情。”周棠说。其实死亡就漂浮在每一个人身边,早在当年春天那场瓢泼大雨里,它就曾悄然显现。周棠想起那个女孩子坐在轮椅上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清晰得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但她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彻底离去。赵菁叹息一声,“她和郑澄明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又走进了死胡同,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棠说:“很多事本身就没有答案。”赵菁说:“郑澄明本来十天后结婚呢,我看这个婚是结不了了,听别人说,李玉瑶还在抢救的时候,他跪在抢救室外面大哭呢。”周棠说:“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赵菁正想附和几句,就听周棠淡淡地说:“他应该擦干眼泪,回去继续好好结婚,好好跟妻子过日子。”赵菁登时睁圆了眼睛,“可李玉瑶都为他死了诶?”“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周棠平静地切下最后一块牛排,送进嘴里,“谁都不例外。”“你们男人真无情。”赵菁撇撇嘴。周棠笑了笑,忽然又显出犹豫的神情,他迟疑地问:“你知道……我们有哪些同学也会去她的葬礼吗?”“这个我想想啊,还挺多的呢。”赵菁掰着手指说:“老班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