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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后面的千总连忙带着近卫催马上前,将我护住。他们来得晚,没看见那个逃跑的人。此时我们几乎已经到了山脚,若不能赶在他完全下山前追上,再找他就麻烦了。我心急如焚,顾不上叫全力投入打斗的禁军跟随,在他们包围来人之际,孤身向前追去。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那人策马狂奔的身影。我狠抽马鞭追上。我们的距离愈来愈近。可他过了一个急转后,马蹄声忽然听不到了。我不知为何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不待做出反应,我也到了这个急转处,忽听□□马长嘶一声。它惊得前蹄起立,惨叫着将我甩下。左边是山壁,右边是山坡,这段弯道极窄,我重重摔下马,又立刻向下滚去。我一路被乱石磕碰,最后狠砸到棵大树上,浑身剧痛,眼冒金星,短暂地失去了三秒的意识。马蹄声由远及近,是方才伏击我的那个人来了。我喘着粗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双腿立得不甚稳,眼前也还有些模糊,直到看见——他的马上,挂着一颗人头。我双目大睁。山坡由缓变陡。他勒住马,抽刀下马走向我。其间,我静静地,眼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看他越走越近,最终到了我面前。我缓缓抽出剑来。那人扬起长刀,轻蔑笑道:“是个女……”下一秒,他的话断在喉头。对面奇袭,不是不可以。盯住他的双眼,箭步上前,近距取其腹。我的剑深深没入他的腹部,手腕尚在转动。像薛殊教的那样。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大张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鲜血不停地从口里涌出,慢了一着的刀砰然落地。我松开剑柄,他便倒下了。我三步一跌地走到他的马旁。那颗头颅悬在那里,由于长时间的颠簸碰撞,面皮已经血rou模糊,看不清楚五官。只看了一眼,从进太虚观开始就有的眩晕不适感就忽然泛滥。我转过身去,捂着腹部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还在不停地干呕,好像要把五脏六腑,我内里的一切,这颗灵魂,全都还给这要把我榨干的世界。☆、弃子回宫的过程我实在不想回忆。我草草包扎后就被人抬上轿子往回走,叫太医诊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小臂上伤深可见骨,腿和背被划得皮开rou绽,惨不忍睹。从太虚观到皇宫的路上,我都只是恍惚地知道四处都疼罢了。怪不得那个被我捅死的倒霉武士这么没有警惕心。我当时浑身是血,估计看起来是个马上要进ICU的状态,谁能想到我还能释放最后一个夺命大招呢。我当晚发烧了,迷迷糊糊地梦见这位大哥向我索命。记得刚见到薛殊杀人的那一天,也做了被杂耍班子全员索命的噩梦,那时候我在梦里抱头鼠窜,险些尿床。现在这人站在我面前,捂着肚子上的血窟窿,幽怨地要我还他命来。我骂他:你他妈还敢来!你有种别去投胎,等老子死了,咱们在奈何桥前再约一架!我迷迷糊糊地和他厮打一夜,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团儿的眼睛,自从我爹中毒起就没有恢复正常过。我却很少有的一点情绪都没有,懒得去哄她,任她压抑着哭声叫“小姐”。圆儿已经不哭了,怔怔地看着我:“小姐,你怎么这般傻。”“太上皇……”我嗓子哑了,声音涩涩的。“小姐节哀吧。”团儿哭道。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事情始末查出来了吗?”“是靖王谋反,如今他已伏法受死,皇上下了令,靖王一脉,全部……”“我不是要听这些。他的兵是哪儿来的?”“他让手下兵士乔装成商队,分批赶到的京城。”“京城的安保人员就如此废物吗?”“不是的,南边统共就来了七八千人,两个月间,扮成商队陆续来京,到了后也鲜少聚集,是而……”“七八千。七八千人,兵分两路,破皇宫,火烧太虚观?”“攻皇宫的只有三千人,是许将军错看了敌情,错调了人去别处防守,这才……”好一个错调。毒倒我爹,许将军就可上位,靖王的兵便可攻进内宫,内宫破了,就要第一时间燃烽火,禁军全涌向皇宫,他们便向太虚观下手。他们从来就没打算以三千兵马拿下皇宫,事实证明这些人也很快被降服了。这连环扣,要的是薛殊的命。得胜不在招式花哨,只要精准和出其不意。靖王是个好剑手。许将军是我爹二十年的老部下,在这节骨眼上能被任命接替他,想必是十分忠诚干净,谁也想不到他会反。完美的王牌。我只有一件事想不通。薛殊已经给靖王保他全家的允诺,他却偏偏不信,非要牺牲全族,只为出一口恶气?只怕他和许将军也是谁的弃子吧。他傻傻用大部队攻太虚观,是不是以为他的三千人进宫之后,还会有援军呢?“许将军在审了吗?”圆儿叹口气:“许将军战死。昨日,他守宫不利的消息传到后宫,许美人吊死了,绣云阁那边正在发丧呢。”我怔了怔:许将军这口灭得不可说不漂亮。但为什么许美人也要死?我脑海里浮现了她一贯淡淡的表情。她不争不抢,总静静地坐着,好像一直有心事。她不像是会被吓破胆子的人。我静静思索了一阵,说:“我要去拜拜许美人。”*团儿圆儿跪倒劝我不要去找许美人。我以为她们知道什么内情,没有想到这二位是以为我要去鞭尸泄愤。……我在她们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据说,我替父出征这事儿已经在内宫传开了。他们都说我爹中毒之后灵魂出窍,附在了我身上,一鼓作气带着禁军到了太虚观,手撕叛军,夺回人头。这个传言我以后一定要公关掉,哪有让张飞当皇后的?我到了许美人宫里,小宫女们纷纷躲闪跪拜,看来和团圆二人抱有相同想法的不止我一个。我在灵前吩咐太监:“把门给本宫关上。”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照做了。我开始一个个地审许美人的贴身宫女,想得到一些关于她死因的蛛丝马迹。许美人是在听说皇宫失守时上吊的。她听见叛军进了德昌门,知道父亲守宫不力,便叹一句:“天要亡我。”随即遣退了宫女,吩咐无事不要打扰,等到下人们觉出不对的时候,她已经一脖子吊死了。她自尽得很蹊跷。听团圆二人的口风,大家普遍还没有把许将军当作通敌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