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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迷途羔羊,男人动一动绳子,他便亦趋亦步地跟随。忽地有一天领头人乏味了,丢下绳子独自走出黑暗去拥抱光明与希望,徒留他一个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深陷,泥沼缠身,再也爬不出来。对方留下的滴点东西譬如洪水猛兽,宋晚完全不敢碰触,仅能让它们呆在原处,假装视而不见。*12天。这12天内稀疏平常地两点一线。心静下来,也没任性地时常不开店,钱赚了不少。春夏交替的季节,气温不断攀升,昆虫十分活跃。夜晚关了店,慢慢走回家,一路都能听到两边草丛里的鸣叫声。路灯很少,走了大半才看见一盏,散出昏昏的微弱白光,仍旧引着一堆飞蛾在发烫的灯泡旁飞舞。宋晚盯着那群傻不愣登的飞蛾,无奈地摇摇头,快步往没人的家里走去。近来难得下了场雨。老天爷仿佛慈悲心泛滥,温度瞬间下降。早起出去开店,迎面拂来的风都冷飕飕的。这种换季时的突变情况最让人尴尬,小老板怕冷,穿了件长袖。但在店里做面时,来的客人都穿短袖,倒衬着他有些异样。幸好以前店里会留件衣服备用,宋晚趁大中午没人,跑到里面的小隔间,拉紧门,把短袖换上,登时自信满满。结果一出来,就被从店门那席卷而来的冷风吹了满身,冻得小老板打了个喷嚏。再进去换总觉不好,并且还有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宋晚无奈,搓了搓脸,瑟瑟微微地坐在大柜台后的红色转椅上缩成一团。又凉又累的一天终于熬过,回家的路上宋晚简直要散架。草丛两旁吵闹的夜虫消失了,隐约只听见点风吹草地发出的簌簌细响。晚上夜色沉沉,这条路通往旧民区,没什么人。宋晚把早上带去的长袖套在身上,企图抵御点冷风的摧残。楼道的灯莫名坏了,连接两层,宋晚所住的楼层也囊括在内。原先只需要加重脚步就能感应,现在瞎叫两声也没亮。宋晚拿出手机想开手电筒,结果发现手机竟然没电关机了。倒霉,眉毛皱成一团。他怎么把日子过得这么糟心。小老板无法,只能摸着黑上去。不清楚是不是在面馆里冻得太久,还是黑暗太过逼人,死死地黏住视网膜不放。宋晚感到一股恶心控制不住地上涌,头昏脑涨。在无灯的楼道里僵持了一会,他踉跄地往上走。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前,拿出钥匙对了好几次才插|进去,旋转,扭开。房间内仍然昏暗重重,压抑感不断。宋晚闭了下眼睛缓解,睁开后回身关门反锁一气呵成,他没有开灯,心中似乎憋着口气,快步走向卧室,恍若背后有恶鬼在追。小老板一头扎进狭小略潮的单人床,用被子狠狠裹住。等出太阳该晒晒被子了,这样想着,宋晚半冷半热地睡去。*朦朦胧胧,宋晚隐约看到一点光亮。黄绿交杂,很小一只。宋晚感到好奇,顺着光走去,周围灰暗渐渐退去,他蓦然发现自己处于一条小河旁。河水潺潺,旁侧长满绿树与植物。天空是漂亮的银蓝,一角弯月闪着微光。极具梦幻的世界。宋晚回过神,低头观望,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腿都很稚嫩,连衣服都是小时候穿过的,蓝色简单的短袖上印了个很大的奥特曼图案。他光脚踏在小河中,骆色马裤挽到膝盖上。河水很清凉,柔和地流过小腿,河底也软湿平滑,没有尖利的石块。小宋晚用脚踩了踩,觉得十分舒服。这时候,最初吸引他走过来的光亮又冒出来。原来是萤火虫。其中一只在空中慢悠悠地飞,宋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由自主伸出手。萤火虫竟然真停在他的手心里,宋晚欣喜万分,大气都不敢出,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直看。慢慢的,在角落里的萤火虫也全飞了过来。它们身形细小,尾部却散发着美丽绚烂的光,笼着宋晚。宋晚来回张望,感觉心间的抑郁减了不少。这样细碎璀璨的光景使他联想到烟花,巨大的如墨般的夜幕间,无数烟花绽放,他站在人群的末梢,耳畔回响的都是烟花炸响的轰隆声。然而他却一点也不感到孤单,因为手正被别人握住。萤火虫围住的宋晚若有所思地侧过头,身边没有人,一种寂寞感涌上心头。没有人可以分享,纵然眼前是人间仙境,也同样索然无味。骤然间,背后传来很重的踩水声,宋晚回过头,一阵大风袭来,把环成灯笼轮廓的萤火虫迅速吹散,四周树枝沙沙,声如鬼魅。他用双手挡住,透过间隙看来的人。只需一眼,便吓得瑟瑟发抖。那是他的继父。面容未变,那双隐没在阴暗中的眼睛如故地透着危险。宋晚再看看手臂身体,已经变回了成年样子。过往旧事充斥大脑,历历在目。景色陡然转换,光明再无,充满生机的树木与茂密的植物全沾染上夜晚的幽深,远远的模糊成一片,看不清楚,让人不敢轻易涉入,仿佛暗藏危机。不……别……宋晚在内心呐喊,可惜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到达口中只剩下懦弱的语气词。不能被他抓住,不能任由他走到面前。宋晚惊恐地用抖如筛糠的手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疼痛刺激了求生欲望,宋晚掉头没命地往前跑。慌不择路,胆怯蒙蔽双眼,失去理智,只会发出后怕的喘息声。闷头往前狂奔的宋晚猛地撞到一个人,他晕头撞向,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同样的沐浴露,同样的洗发水,以及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自然而然能感应到的亲近。宋晚几乎连头都没抬,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如同坠入深渊前拽住的一株救命稻草,如同干旱濒死的鱼遇到一捧清泉。宋晚止不住喘息声,勉强挤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快……快带我走……”不远处的继父还在不断逼近,身旁的人动也未动。宋晚被吓得半死,往他那边贴了贴,却没想过要丢下他独自逃跑。“喂喂……”距离不断缩短,宋晚畏缩地拉拉他的衣袖提点。继父猝然一个大跨步,蹿到跟前,小老板急忙闭上眼。“别抛下我一个人。”宋晚大叫,“纪辰南!!”他就在这个时候醒的,包着被子从床上坐起,依然满目的黑。空气中皆是深夜特有的寒冷。宋晚大脑混沌无比,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哪里都在喊痛。眼角凉凉湿湿,面无表情地抹掉,转头看向始作俑者。乱梦中的狂风其实是从未关紧的窗户里透进来的冷风,还惹得窗帘上下起伏,难怪他总觉得身上凉。宋晚莫名吸缩了下鼻子,像乌龟般慢慢腾腾地爬去开床头灯。一盏台灯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