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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很是苍老。金夫人又道:“这里我守着就好了,你不要再坐下去了,会受不住的。”江厌离轻轻地道:“母亲,我没事。我想再坐一会儿。”半晌,金夫人缓缓站了起来,道:“你这样不行。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她应该也在这里跪坐很久了,腿脚发麻,站起来后身体微微一晃,却立刻稳住了。转过身,果然是那张轮廓有些刚硬的女子面容。魏无羡记忆中的金夫人,雷厉风行,神情傲慢,周身贵气,金光璨璨。容貌保养得极好,瞧着十分年轻,说是二十如许也有人信。而此时此刻,魏无羡看到的,却是一个一身素缟,鬓染霜华的普通中年女人。没有心情化妆,脸色灰败,嘴唇上起着一层死皮。她走过来欲推门而出,魏无羡立刻闪身,足底轻点,刚刚游上走廊的斗拱,金夫人便迈了出来,反手关上门,面目冷然地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肌rou,似乎想做出如往常般威严的表情。可是,这口气还没吸完,她的眼眶先红了。方才在江厌离面前,她始终不露分毫孱弱之态。然而一出门来,她的嘴角便垮了下来,五官皱缩,整个人都哆嗦起来。这是魏无羡第二次在一个女人脸上,看到这种难看至极、又伤心欲绝的模样。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表情了。魏无羡无意间握了握拳,谁知,指骨恰好发出“喀”的一声脆响!闻声,金夫人立刻长眉倒竖,喝道:“谁!”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潜藏在斗拱旁的魏无羡!金夫人眼神极好,看清了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张面容,脸上好一阵扭曲,尖声喝道:“来人!都给我来人!魏婴——他来了!他潜进金麟台了!”魏无羡跃下长廊,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间厅堂的门被人撞开,他不由得落荒而逃。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去看江厌离哪怕一个表情、更不敢听她对自己说一句话!逃离金麟台、退出兰陵城之后,魏无羡又失去了方向,开始稀里糊地乱走,神志不清,一刻不停,不知走过了几座城,忽然看到一堆人聚在一堵城墙前,议论纷纷,气氛热烈,群情激奋。魏无羡原本是无视了这些人的,可走过去时,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低低的“鬼将军”三个字。他顿时驻足,凝神细听。“鬼将军也真是凶残……说是来请罪,又忽然发狂,在金麟台当场杀了三十多个人!”“幸好当天我没去!”“不愧魏无羡教出来的狗,见人就咬。”“这魏婴也真是。控制不住就不要瞎炼,炼出来条疯狗也不拿链子拴好,迟早有一天遭反噬。照这个趋势我看那一天不远了。”魏无羡静静听着,指节微微抽搐。“兰陵金氏好倒霉啊。”“姑苏蓝氏才倒霉呢!杀的那三十几个人里大半都是他们家的,明明他们只是来助阵平息事端的。”“好在终于把鬼将军焚毁了,不然一想到有这么个东西成天在外边晃,还时不时发一发疯,真是睡觉都不安稳。”有人啐道:“温狗就是应该有这样的下场!”“鬼将军已经被烧成渣了,这下魏无羡总该知道厉害了吧?我听好些准备去参加这次誓师大会的家主都放话了。痛快!”魏无羡越听,面上神情越是淡漠。他早该明白如此的。无论他做什么,这群人的嘴里,永远不会有半句好话。他得意,旁人畏惧;他失意,旁人快意。横竖都是邪魔歪道,那他一直以来的坚持,究竟算什么?!只是,他眼神中的寒意越是彻骨,心头那一把狂怒的业火,就烧得越旺。一人得意洋洋,仿佛他在这中有着莫大的功绩,道:“是啊,痛快!他今后若是老老实实缩在那破山岗上夹着尾巴做人倒也罢了,要是还敢出来抛头露面?嘿,只要他一出来,就……”“就怎么样?”正议论得热火朝天的人们闻声一怔,齐齐回头。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眼下晕着两道乌色的黑衣青年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道:“只要他敢出来,就怎么样?”眼尖的人看到了这人腰间那管束着鲜红穗子的笛子,登时大惊大恐,脱口而出:“陈情。是陈情!”夷陵老祖魏无羡,竟然真的出来了!刹那间,人群以魏无羡为圆心,空出了一大片地,朝四下逃窜开来。魏无羡吹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口哨,这些人忽觉身体一沉,尽数趴到了地上。战战兢兢回头一看,发现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背后,都沉沉压上了数只形态不一、口垂鲜血的阴灵!在一地东倒西歪、动弹不得的人群中,魏无羡不疾不徐地穿行着,边走边道:“咦,你们怎么啦?方才在背后谈论我,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到了我面前,又是五体投地的另外一幅嘴脸了?”他走到刚才言语最刻毒的那人身旁,猛地一脚踩上他的脸,哈哈笑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侠士,你究竟要把我怎么样啊?!”那人被他踢得鼻骨断裂,鼻血狂飙,惨叫不止。数名修士在城墙上方观望,想帮忙又不敢上前,远远地隔空喊话道:“魏……魏婴!你若是真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誓师大会的那些大家族大家主们?跑来欺负我们这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低阶修士,算什么本事?”魏无羡又是一声短哨吹出,那名喊话的修士忽觉有一只手猛地拽了他一把,从城墙上方跌落下来,摔断了双腿,长声惨嚎起来。哀嚎声声中,魏无羡面不改色地道:“低阶修士?因为是低阶修士,我就必须要容忍你们吗?既然敢说,就要敢承担后果。既然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贱如蝼蚁的杂碎,怎么不懂管好自己的嘴!”众人面如死灰,噤若寒蝉。半晌,魏无羡没再听到一句闲言碎语,满意地道:“对了,就是这样。我有没有本事,你们也配评论?”说完又是一脚,将编排得最起劲的那人的口牙踹落了半边!血溅满地,无人不战栗色变,那人早已痛得晕了过去。魏无羡低头将靴子底的血迹在地上碾了碾,碾出几个血淋淋的足印,端详一阵,淡淡地道:“不过,你们这些杂碎倒是说对了一件事。跟你们这种人浪费时间,没什么意思。让我去找那几家大的吗?很好,我这就去,跟他们清算清算。”他一抬头,看见了城墙上贴的那张巨大告示。方才这群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