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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不过六七年的时间,已经是天翻地覆,再有十年二十年,还不一定什么样,董大人定有重新名扬天下的机会。”“借十岳公的吉言。”董份突然说道:“在下就要走了,我本想着留一封遗书,把徐阶给咬死了,唐大人怎么就不同意啊?”“哈哈哈。”王寅微微一笑,“东翁出招羚羊挂角,天外飞仙,您慢慢咂摸着,琢磨透了,也就能摆平那帮海盗头子了。”王寅笑嘻嘻送走了董份,他在通州住了一个晚上,才回转京城。他刚回来,就发现京城上下,尤其是茶馆戏园,到处议论纷纷,别提多热闹了。仔细一听,说的都是赵贞吉大闹内阁的事情。各种各样的段子,活灵活现,弄得王寅都一愣一愣的,人的想象力还真够强大的。这也是唐毅高明的地方,事情坐实了,反而没意思,要是有那么一点残缺,人们就会自行脑补,大肆演绎,越发不可收拾……昨天,赵贞吉、朱衡、毛恺三位老臣前往内阁,徐阶、唐顺之、李春芳,三位阁老都在办公,一见面,赵贞吉就单刀直入。“启禀阁老,董份董大人死了!”徐阶其实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实际上,过去的一个多时辰,徐阁老一直盯着一篇奏疏,连页都没翻。愤怒,强烈的怒火,几乎把徐阶都给烧了。一个三品大员无缘无故被火烧死了,而且还盛传此人和自己有联系。好大的一盆脏水,劈头盖脸就泼到了徐阶身上。自从进入官场,几十年来,徐阶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结结实实,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找不到。真是唐毅这小子布的局?真够狠的!徐阶见赵贞吉几个赶来,他把奏疏往旁边一扔,微微笑道:“你们此来,可是要拿老夫吗?”赵贞吉被问得一愣,朱衡忙躬身说道:“元翁过虑了,我等前来,是想求教元翁几件事情,还请元翁能够明示。”被手下质问,徐阶非常不痛快,可是他又能如何,发作吗?只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口实,笼在袖口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骨节都变成了白色。徐阶突然呵呵一笑,“问吧,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多谢元翁宽宏大度。”朱衡脸色凝重,说道:“请教元翁,您这几天可曾见过董份?”“没有,老夫一直在内阁当值,没有回家,董份也没有进入值房,一切都有记录,你们只管查就是了。”徐阶坦然说道。朱衡微微松了口气,要是徐阶见过董份,那可就说不清,不过眼下依旧不能证明徐阶清白。“下官斗胆请教,元翁可是许诺过,要网开一面,保严世蕃一条性命?”“胡说八道!”徐阶养气功夫了得,可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严党就是他的罩门之一。去年的时候,唐毅拿着徐小姐的事情做文章,把徐阶差点气死,之后张居正怂恿人弹劾唐毅,徐阶也是存心给唐毅好看,默许放纵,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朱尚书,老夫身为首揆,执掌内阁,所作所为,依照大明律法,不敢越雷池半步。严世蕃一案,是交给你们三法司处置的,还没有进行审讯,老夫如何网开一面?又如何徇私舞弊?莫非老夫给你们三个送了礼,还是有什么关照,你们只管拿出证据来啊?”不愧是首辅,水平就是高,抢白得朱衡哑口无言。可是别忘了,还有个赵贞吉呢,老头子老而弥辣,一辈子不肯低头。“师相,您乃是百官之师,我等无不敬重师相,不客气说,师相就是朝廷的良心,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赵贞吉先送了几顶高帽,话锋一转,“师相,众所周知,张居正乃是您的弟子,您又多次超擢提拔,对此人恩遇有加,奈何他的管家游七,前往白云庵,从严世蕃之子严鹄手里,拿取二百多万两的脏银,是下官亲眼所见,绝无差错,不知道您老以为该如何处理?”赵贞吉两只眼睛,紧盯着徐阶,只要徐阶还庇护张居正,他就真的要发作了。徐阶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来。他当然恨张居正,只是他恨的是张居正太嫩,太笨,又被人给耍了。不同于之前,还可以把罪名都推给严讷,这一回张居正直接插手,还落了一脚泥,心腹管家被抓了,怎么解释,也怕说不清楚!徐阶真的后悔,为什么要选他做衣钵传人,事到如今,赵贞吉前来逼宫,不把人交出去,肯定行不通,可是把人交出去,身为老师,管教不严的罪名就落到了头上。真是进退两难,双方僵持着,足有五分钟。“来人。”徐阶闷声吩咐道:“去把张居正叫来,让三位大人在这里问话。”“遵命。”不多一时儿,张居正匆匆赶来,他的脸白的吓人,官服上居然沾着茶叶,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了难堪落魄的一面,真是让人目瞪口呆。他比徐阶还早得到了消息,游七被抓了,脑袋嗡的一声,叫了声苦,就昏倒了。不是他心脏太差,而是游七太重要了,十几年里,有太多台面下的事情,都是游七帮着处理的,其中就有很多要命的交易,要是雷七都给抖落出来,直接就身败名裂了。张居正失魂落魄,他的自信已经被摧残的所剩无几,自己煞费苦心,一番算计,结果全都落入了人家的圈套,射出去的箭全都拐了弯,奔向了自己。真是可笑啊,原来自己如此弱小,不值一提……耳边突然响起无数嘲讽的笑声,一张张面孔浮现,最后都变成了唐毅那一张可恶的面孔!“死,我让你去死!”他发了疯一般,伸出双手,到处乱抓,激动之下,把茶壶碰到了地上,哗啦啦的一响,仿佛提醒了张居正。他扑向了四周,抓起瓶瓶罐罐,摔了一个纷纷碎,满地狼藉,一尘不染的袍子上面,溅满了茶水,张居正什么也顾不得,抱着脑袋,在一堆碎片中,泪水滚滚。“败了,彻底败了!”无穷的黑暗吞噬了张居正,把他撕碎,嚼烂,连皮带骨,都吞了下去。……“哈哈哈,大人,听说没有,赵贞吉在内阁值房,审讯张居正,把他问得狼狈不堪,说他是阴谋诡计的小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伪君子。辜恩负义,搅乱朝局,攀附jian党,不知自爱……好,骂得好,我听着就好像在清华池子泡了一天,浑身的毛孔眼都开了,舒服,真是舒服!”“屁!”王寅毫不客气道:“句章兄,说的再多都没用,你能不能看点本质的东西。”沈明臣嘴角动了动,不明所以。“都成了京城的笑话,还不本质啊?”茅坤摇头道:“句章兄,内阁问话,哪能叫审讯啊?要是赵贞吉真想审讯张居正,直接把人弄到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