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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要召开年中工作会。时间紧迫,财务指标还没达到序时进度,不好向董事会交代。周江准备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和子公司代表,重新调整投资计划,时间就定在明天……嗯,今天。会议之前,他要先把材料过熟,心里好有个底。周江说得平平淡淡,温文却听愣了,「不会吧?你是周氏当家,谁敢动你?」周江笑他天真,「我爸带领周家从文革里爬起来,地位不可撼动,我上位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指数增长期已经过了,进入转型阶段,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同辈表兄弟的都盯着我这把交椅,我要不拿出点成绩,很难服众。」温文还是首次听说,「没想到,你们集团内部挺复杂的。」周江从小不敢在家里示弱,久而久之,习惯把烦恼留给自己,今天说了番掏心窝的话,倍感轻松,「所以,温文,虽然你摊子没我大,但你董事总裁一肩挑,海阔天空,没有五指山压着,比我潇洒得多。」温文鬼点子又上心头,「万一董事会真的把你废了,你可别大材小用,当什么总监,来我旗下,总裁位子随便坐,把我空出来,在上面压着你。」白天才要挖他的司机,现在更好,挖到他本人头上来了。周江竖起眉头,「就夸了你两句,你别得意忘形。」温文是玩笑话,「江哥,你要信得过我,我以私人名义帮你看看?」周江本想推拒。转念想想,起初他把东意的项目让给温文,就已经假公济私了,点了点头。温文虽未经过系统性训练,摸爬滚打中逼不得已也啃了不少专业理论,加上实战经验,看数据就跟读故事,来龙去脉历历在目。末了,放下报表,「江哥,这几个科研项目,你有信心收回成本吗?不然及时止损吧。」周江猜他要问,「国外已经有的专利,国内凭什么做不出来?你别看现在制造业如日中天,本质上还是劳动力输出,以后,不掌握点核心技术,有哭的时候。」温文点点头。周江继续说,「就怕我的陈述怕董事会听不进去,给我砍了,那才是血本无归。」写字桌上方,是盏蒂凡尼摇篮吊灯,灯光透过彩绘玻璃,光晕刚好笼罩着他们。「江哥……」温文若有所思的开口,「还有一个月,数据就差根头发,现在不是流行什么PS吗?我帮你报表加个滤镜,就好看多了。」「你还知道PS?」周江乐了。温文自夸,「我也是时代的弄潮儿。」周江明白他的意思,「公司规定,启动金融项目需要董事会五分之四成员同意,私下里cao作,我怕账面上露出破绽。」「你cao的心也太多了。」温文看不过眼,「你是老总,资金到位就行,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交给会计去头疼。你那整个专业的财务班子难道是供着好看的?」周江皱眉,「太乱来了。」温文突然站起来,绕到他身后,手轻轻搁在他肩膀上,「非常时期,非常对待。这数目不大,你跟财务开个小会,有把握能团圆就行,其他的我来运作。一句话,我这个人知恩图报,是你把我带出来的,我决不会让你吃亏。」他温柔稳健的语气似乎有种魔力,让人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就算天方夜谭。周江没想到,温文真的帮到了他。年中工作会顺利过渡,他去买了块机械表。温文是因为私人交情出手相助,周江回礼,理所当然。再说,他早已想送他点什么。伯爵Altipno,简洁大方,玫瑰金表壳,有种复古的典雅,价格属于入门级范畴。周江不盲目追逐奢侈品。东西不是越贵越好,自己喜欢,适合自己才最重要。温文性格自由,太沉重的装饰品,最后的命运肯定是压箱底。而他本身就流露出华丽耀眼的气质,宝石、雕花、繁复的设计,纯属画蛇添足。这块表中规中矩,正装、商务百搭,不会显得太咄咄逼人,周江希望他能够经常戴着。然后,每天上弦的几秒钟,都能想起自己。午休,周江直接到公司去找他。温文新搬了办公室,比他还高出两层,俯瞰整个市中心。他对装修的品味,周江不敢苟同。走进他的办公室,就像进了三十年代的仓库。磨损的木地板,红砖饰面,天花板上管路裸露在外,漆成铸铁的颜色。写字台厚重得像木工工作台,就那把大班椅看起来还顺眼。周江指出,至少差了一把椅子。温文说,「站着谈判,效率更高。」「谈崩更快。」周江不信。温文开始耍赖,「想坐,哪里不能坐?屁股落地就行。」说着亲自演示,靠着全景落地窗,在地板上盘腿而坐,还看着他拍拍身边,逗狗似的。周江走过去,但没坐。他们一道将目光投向窗外海市蜃楼般的景象。温文看得心醉神迷,「这是在金字塔顶端才能看见的,很美吧?」周江觉得,他倒映在玻璃上的笑容也很美。收到礼物时,温文略感吃惊,「江哥,你怎么知道我明天生日?」周江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69,内涵、好记。拆开礼物,一看是表,温文有点为难。「怎么,样式不喜欢?」温文摇头,「摆着好看,只是我这个人,不喜欢被束缚。」打个领带他都觉得喘不过气。周江教育他,「那证明你还没长大,戴表是成熟的标志。」温文顺从的戴上,在面前晃了晃,笑着嘀咕,「成熟好贵。」第十二章:决裂在周江的心目中,存着一个画面。仅仅是想象,就觉得美好。画面起源于温文的一番话。从他居住的别墅区出去,过街就是动物园。温文很中意。周江不明白。理由竟是,看猩猩容易。周江更一头雾水,「猩猩有什么好看?」温文说,「不是我想看,我表妹想看,上次回老家答应带她去的,后来走的仓促,忘了。」温文的表妹叫做陈免,身世悲惨,是个弃婴。小地方普遍重男轻女,要不是被舅奶奶收养,早没命了。陈免户口挂在三舅家,法律上和温文是表兄妹,其实比他小二十三岁,站在一起,更像父女。女孩从小跟着舅奶奶,乖巧文静,温文内心也是把她当作女儿看待。周江说,「有机会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