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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动不敢动,犹豫好久才问出来,“这温池里竟备着药膏。”白色膏体轻柔地在她伤口上覆一层,陈帝道:“本来没备着,听说你方才一不小心在后花园摔倒,朕猜,得备上一罐膏药,肯定用得着。”木槿儿嘴角一抽,不知该说什么。这上药的时间着实长了点,陈帝不厌其烦在槿儿背上涂了一层又一层药膏。终于终于,景灏将陶盖合上,不轻不重道了句:“下次注意,不用摔得这么狠,若落了疤……”备受煎熬的木槿儿忙裹紧长衫站起来,并用最快的速度拾起外袍披到身上,颇自然地接话,“槿儿自小瘢痕体质,怕是这疤痕要跟着槿儿一辈子了。”景灏听了,摆出个惋惜的表情,手中的药罐轻轻放回墙角的玉架上,轻飘飘回了一句,“瘢痕体质?朕就好这一口。”……木槿儿嘴角一抽,眼皮直跳。景灏在无忧宫的温泉内室耗了不少时间,精神格外轻松,为对方上了药也不多说一句废话,抬着轻快的步子踱出宫门。前朝诸事繁杂,景灏守在御书房批了几天的折子,最后一封折子落下朱批后,随手一合,唤来甘公公,“朕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回皇上,妥妥的。”一炷香后,景灏停在无忧宫门口。守门的宫人跪地请安后,方要通报,被他一手拦下。他招呼甘公公靠近些,面上威严可嘴里的话却十分接地气,“怎样,朕气色如何,脸黄不黄,眼下有没有黑眼圈。”甘公公一愣,不敢仔细打量圣颜,只垂眸拱手道:“白的很,不黄,没有黑眼圈,容光焕发着呢。”景灏似乎不信,又低声问一句,“镜子带着没?”“……没,不过奴才可以立刻去拿。”“算了算了,熬了好几日气色肯定好不到哪去,朕先去睡个美容觉。”甘公公惊得直瞪眼。主子好像有点不自信呐。景灏也觉自己的心迹过于暴露,试图挽救一二,轻咳一声,“一国之君,总要讲些体面。”甘公公心底明镜似得,面上顺着圣意,“皇上圣明。”翌日,景灏退去龙袍,择了件月白色暗纹常服赶到无忧宫。他品着云片茶,稍抬了下手。甘公公立刻将银托上的月白锦袍递到木槿儿面前。“穿上试试。”他嘬了口茶,漫不经心道。换好装的木槿儿自银丝屏风后款款走出。这件衣裳和陈帝身上的常服极为相像。月色长袍如云般柔软,领间用银色丝线勾勒出几瓣木槿花暗纹,甚是精致。这件衣裳穿在木槿儿身上,更添她柔净清澈之美。景灏放了茶盏,细细观赏一番,开口道:“这件衣裳似乎将槿妃与朕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木槿儿只谢恩,不多说一句话。对方似乎不甘心,抬眼问道:“槿妃觉得这件衣裳如何?”“好。”“只这一个字?”“好看。”“没了?”景灏仍是一副颇有兴致的脸。木槿儿沉思片刻,斗胆回:“槿儿并不喜欢这件衣裳。”其实自她穿上这件御赐月白锦袍,心底就不安生。她初到宫中,皇帝隔三差五来无忧宫且长时间逗留,已经惹得后宫阵阵醋味,若是日后同皇帝穿得如此相近,恐怕又遭人妒忌。往日听安妃娘娘说起,后宫女人的妒忌是这世上最杀人不见血的冰刃,妒忌自心底滋生的那一刻起便不死不休于心中绕成死结,这死结不止将自己缠住且将被妒忌的那人一并缠住,非吸尽对方的血rou,亦榨干自己的毕生心力不可。她怕遭嫉,不得不为自身考虑。她不想死在陈宫,也不希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可以,她希望全身而退,因她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被梁使送到陈国前,安妃娘娘转给她的锦袋中装有一张宣纸。长路煎熬,最终她还是打开那张白纸,上面只落有两个字:等我。熟悉的苍劲笔迹,简单二字令她死寂般的心荡起圈圈涟漪。如今到了陈宫,陈国皇帝年纪轻轻阴阳怪气,难揣圣意,他频繁往来无忧宫,又送她拉仇恨的同款衣裳,若日后穿在身上,难保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叫她如何安生。而一旁的景灏听了对方颇为忤逆的话,并未发难,深眸流光一转,只开口道:“不喜欢就不要穿了。”接着好脾性地坐下饮了几壶茶,不知不觉已到了用膳的时辰。宫人见皇帝并没有走的打算,一早备好了御膳。膳罢,皇帝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宫人识趣地退出房门,于殿外守着。见人走光了,景灏掏出一个瓷罐,眉毛微挑,示意木槿儿趴下,他要亲自为她换药。木槿儿无奈,只得背过身去,衣裳滑至腰际,乖乖趴在床榻上。陈帝一本正经,手法轻柔,将换药的时间无限延长……直到端着药膏的手有些累了,才将细纱覆在伤口之上,发觉对方要起身,随手拉开被子裹到木槿儿身上,“爱妃早些休息吧。”说完很自然地脱掉长靴躺到木槿儿身旁。木槿儿心底惊慌,裹着被子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只听皇帝又道:“爱妃的衣裳只脱了一半,另一半要不要脱,朕可以帮忙。”木槿儿咬咬牙,没好气道:“不用。”景灏见气氛有些尴尬,为何他有一种耍流氓被对方厌弃的感觉,为缓僵局开口道:“衣裳脱了吧,硌得慌。”于是,室内气氛更加尴尬。第35章【17】木槿儿撑大眼皮,死死盯着芙蓉暖账,暗中握起拳头。对方的紧张,景灏全看在眼里,他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含笑闭上眼睛。虽然对方看起来并无不轨意图,但木槿儿仍心如擂鼓,不敢有丝毫松懈,直到闻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才将与野兽对峙般的神经缓和下来。侧眸看了眼安睡的皇帝,又轻轻握了下拳头。真想打人。倏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槿妃,你一直握着拳头,是想打朕么?”木槿儿瞪大眼睛,这身侧的皇帝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如何知道她一直握着拳头?“习……习惯。”紧握的拳头略松开些。拳上搭来一只宽厚的手掌,始终闭着眼睛的皇帝将她的拳头轻轻掰开,再轻轻握上她的指尖,“这个习惯可要不得,得改。”这一夜,和衣握着木槿儿小手的景灏睡得很甜,木槿儿则是费着精神对着账顶的芙蓉花干瞪了一晚上。晨起时,双眼浮着红血丝,眼下一片淤青,有些惨不忍睹。早膳间,无忧宫的丫鬟一个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