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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光,弹指一挥间。木槿儿未曾搬到冷宫去,因无忧宫俨然已是一座冷宫。这三年,她从未踏出过无忧宫一步。第一年,她整日整日的发呆。第二年,她寻到几本曲谱,整日整日练习吹埙。第三年,她泡在无忧宫里的藏书阁,日日翻阅书籍以打发时间。书阁里的书籍翻阅个遍,自一本专扒楚宫秘闻的民间野史里得知,那三日红的由来。一百多年前,前楚还未灭亡,正是楚清皇当政之时。楚宫里住着个因不能生育而被皇帝日渐冷落的纪美人。纪美人终日郁郁,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渐逝,愈发绝望,一日,楚清皇最为疼爱的萧妃无端患病,药石无医,楚清皇听了臣子献言将民间一位邪道请入宫中为宠妃医治。邪道出手,宠妃很快康健,那位被冷落的纪美人却从中找到灵感。她花了不少心力打听到那道士的落脚点,找寻时机携着全部家当前去拜访。道士言她作孽太多,此生再不会诞下一男半女,她听了并未绝望,而是向道士讨要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能化去孕妇胎儿的邪方。道士便将一个种茶的方子给了对方,自此,三日红便登上后宫舞台。三日红乃一株茶树,颜色碧绿,貌似普通茶叶,服之可落胎。此落胎茶打破传统立竿见影的坠胎效果,服用此茶三日之内毫无征兆,三日后药性才一股脑发挥出来。致使受孕之人下~身大量出血胎儿小产。这给下黑手之人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和坠胎前后不在场的证明。纪美人凭此手段玩转楚宫,将楚清皇玩了个断子绝孙,大大提升前楚灭亡的进程。据说前楚灭亡后,那美人不知所踪,三日红亦销声匿迹。不料安和郡主苏妙言竟寻到这邪门方子,并用在自己身上。秋暮对三日红一点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那位邪道,野史中言那道士狂妄邪魅,本领虽高却心狠手辣无甚慈悲之心,名声却不小,号称戮心道人。不正是杀千屠么。那个硬闯幽冥当铺的邪道真是无所不在,渗透面挺广,她进了两个迷藏界,两个迷藏界都有他搅合,而且干得都是遭天谴的事,后来被无泪轻松灭掉,真是便宜他了。三日红却是木槿儿心头的结,安和郡主苏妙言为何对自己下黑手,她百思不得其解。即使她将真相说出来,依凭的不过手中一本民间野史,不足以立据,再说皇帝不一定信,若皇帝真信了,免不了陈国与梁国再次兵戎相见大动干戈,届时大批将士将战死沙场。因一个未出生的婴儿,致使大批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如此就是她的罪过了,三日红事件,木槿儿便不了了之。这三年来,景灏不曾踏入无忧宫一步。而木槿儿因忙着发呆练埙读书等,也不曾踏出无忧宫门半步。两人近在咫尺,却如隔天边。落井下石的妃嫔们闲来无事,也偷偷议论无忧宫里的这位冷妃。闲话时直称无忧宫为广寒宫。因为这座宫殿确实如九天之上的广寒宫一般清冷,寻不得一丝暖气儿。冷到什么程度呢,原是隔三差五来“广寒宫”寻晦气的嫔妃们都懒得再来。这年的雪来得有些早。穿庭过廊,飞花般洒了整整一夜。整个皇宫银装素裹,妖娆异常。景灏原是寻了处僻静的角落,站在假山后赏红梅。寒梅枝桠上新雪覆旧雪,层层叠叠。不远处,几只灰雀落在雪地间觅食,景致颇幽远。叽叽喳喳的嗓音伴着吱吱喳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方才看见没,广寒宫那位妖女竟好性情的在宫里扫雪,瞧她身上的衣裳,竟还是多年前的素袄,颜色都有些发黄,陈年旧袄想来暖和不到哪去。”“可不是嘛,这几年司衣署不曾为那妖女定制过一件衣物,不过那妖女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竟也没有遣人去司衣署领过冬衣物,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寒上许多,不知那妖女如何挨过严冬。”“meimei言语间似有怜惜妖女之意,难道meimei忘了当年妖女如何霸占皇上,以至我们姐妹备受冷落。听说去年冬日,竟有妃嫔派人去广寒宫强行拿走妖女两床衾被,天寒地冻缺衣少被,不知那妖女是怎样熬过来的,想想都冷。”“自从妖女被冷落后,这些年也不见皇上招幸过我们,想来与之前没什么分别。”“我们快些走吧,耽误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终归不妥。”窸窣地踩雪声渐行渐远,景灏一双深眸望向白雪覆盖苍茫一片的无忧宫。“广寒宫。”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他对着枯枝上的新雪,淡淡道。一连两日,太阳xue疼。疼得睡不着,景灏干脆起身端着个银箔面具凝视到天明。眸底艰涩缱绻,似是陷入绵长回忆中。第二场雪花落完,已深冬。这夜月光皎洁莹润,如丝如绸般铺洒在层层积雪上。景灏独自小酌了几杯,披上大氅静悄悄踱步到无忧宫。站在宫门口犹豫了片刻,一声叹息后,终于抬起云靴,走进去。巧的是,这晚沁儿没将倭瓜蒸熟,七八分熟的瓜瓤吃进肚子有些发胀,木槿儿正一个人踱步在月光下落雪上溜达下食。单薄发旧的素色小袄包裹在身上,愈发显得身姿纤细。她弯腰捧起地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耳侧踏雪声渐近,她盯着手中的雪球道:“沁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打雪仗,不小心将雪球掷到安妃娘娘的脑门上,安妃娘娘竟没恼怒,反倒……”眼前的龙靴明晃晃地刺痛她的眼,视线随着明黄延伸上去,绣着飞龙的貂领大氅,坚毅优美的下颌,挺拔的鼻梁……那双深邃如子夜般的眸子……木槿儿倏地瞳目放大,手中的雪球滚落到地上。四目相望,四周没一丝声息,鼻唇间呼出的哈气绕在冷气中。倏然,景灏一把将对方纤细的身子捞进怀中,发狠地抱住。阖眼默了片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轻如薄翼的一吻。木槿儿依然木讷如一尊雕像。他解开蓝貂氅为她披上,一边系着领间的带子一边轻声道:“你刚才揉雪球的样子,让朕想起第一次见你的场景,那年那个黄昏,你笑得比晚霞还要灿烂。”静静凝视她片刻,目露疼惜,“以后若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内管公公去取。”声调虽轻,可在这寂静的雪夜显得尤其清晰。木槿儿还是一副缓不过神的表情。“小姐,小……”沁儿自屋内推门而出,院中的画面让她一怔,随即扑通一声跪下。跪地的响动让景灏自恍惚中清醒。温和的眼神也随之冷下去,顷刻间他又恢复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