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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太子宿引听宣。”一道威严之声自晦暗天宇传来。江上金龙瞬间化作人形落于江岸,墨色衣角被江水浸得有些皱。虞欢遥遥见到屈身跪地的身影时,愣住,“……恩人。”手持笏板,浮于云间的天官,宝相庄严宣读天旨:“宿引龙子无视天纲,阻碍地府官差行事,篡改凡人寿命,扰乱人间秩序轮回,痴缠凡尘女子,玩忽职守以至凶兽梼杌伺机逃脱祸害人间。今引江城无辜淹死之众达一千有余。宿引罪孽深重,依天条例律除去仙籍剥去龙筋,压至引江寒晶石底思过重修。”“宿引领罚。”宿引起身的档口,东海老龙王鼻涕横流地飞了过来,跪倒在一众天官脚下,连连替龙子求饶。宿引却道甘愿受罚,请天官宽诺他一炷香时间与故人道别。天官看在龙太子认错态度良好及老龙王的面子上,准了。金龙一闪,瞬时落在山巅一块巨石上,同虞欢仅有一步之遥。他缓声道:“再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虞欢再听到天官之言时,早已泣不成声,宿引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他道:“我走后,你要乖。更不要再同任何人做任何交易,与你做交易的人不会做亏本买卖,最终吃亏的是你自己。”语罢,运气将全身真气聚集掌心渡入对方体内。纷飞的水汽龙气层层将两人包裹,宿引墨发间滑出缕缕白丝,面上呈现出衰竭之相,虞欢才觉不妙,“你快放开我,你在做什么……”他手掌翻转间凭空招来一条月白轻纱覆在对方眼前,又在她脑后打了个结,“别看了,不好看。”伴着一声低沉雄厚的龙吟声,一条金色长龙飞向江面。半空的天官将手中的玄青锥抛下去,一道撕心龙吟后,一条约莫一仗长淡金色龙筋自龙体里抽离出来。穿梭云天之间的龙身僵直了身子,重重跌入波浪滔天的江水。月色白纱被江风吹动,拂在虞欢发间,这一次她乖乖的听话,未曾扯掉覆在眼前的白纱,只静静立在落满残花的巨石上,似等故人归。江水褪尽,引江堤岸上的白石护栏重新见了日光。城中百姓为逝去的亲人办了丧礼后,修葺被江水冲毁的家园。人间烟火,生生不息。虞欢跪在江岸三天三夜滴水不进,一身素袍被江面雾气打得湿透。黄蜂妖王落魄着一张脸过来劝说:“就算你跪到沧海桑田,宿引太子也出不来啊。早知如此,我一尾巴将你扫去见阎王算了,东海龙子也不至于被你整得这么惨。”虞欢跪地不语,一双眸子干涩红肿,再也哭不出一滴泪来。自宿引被压在江底寒晶石下后,她自大黄蜂口中得知了全部真相。宿引太子用十箱珠宝以及一根龙骨向珈澜婆婆讨了换皮蛊的解法。他又将自己的心脏换给了白萧煌,才至白萧煌死而复生。最后耗尽千年修行,将体内真气渡给了她,只为延续她所剩不多的寿命。因为她,万千红尘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她,东海龙太子被剔骨抽筋剜心散尽千年道行,能为她牺牲的,都牺牲得干净,最终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引江底,这是她怎样都想不到的。大黄蜂见劝不动她,摇摇头,喟叹道:“宿引太子吩咐我的事已办妥当,我将他留下的一碗龙血已送去裂锦山庄。可你那相公喝不喝便是他的事了。”自白萧煌换了宿引的心脏后,因无法承受太过醇厚的仙泽之气,致使身子虚到极致,走不到十步便体力不支,并常常陷入昏迷。宿引在受天罚之前已然想到这点,便提前淌了一碗龙血拜托大黄蜂转交给白萧煌。白萧煌若服了龙血,体内心脏会渐渐适应凡尘rou体。可白萧煌竟一把将大黄蜂送来的龙血打翻。他抽出腰间短剑便要自刎,“我不会饮了那龙子的血,我将这颗心脏还给他,你们把虞欢打江边带回来。”白管家及众位小厮及时夺过白萧煌手中的短剑,裂锦山庄才不至于cao办第三次丧事。大黄蜂望了望糟蹋了一地的龙血,扯着嗓门扯着步子跨出门去。“自杀是个技术活,别灰心,熟能生巧,再接再厉啊。”身后是白萧煌气息不匀的哀求声,“请把虞欢带回来,江边寒露重,虞欢的身子一向弱,她整日跪在那怎受得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大黄蜂望了望跪在江岸呆滞不动的虞欢,又叹口气道:“我曾问宿引太子为何如此青睐于你,他道打你小时候便常常见你在引江边弹琴。墨色古琴,五色琴弦,头上扎俩个丸子头,小小年纪弹得极认真。他道他听了十几年早已听习惯,只想再听到你的琴音,一直听下去。恐怕这些,他也从未向你提过吧。”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节日快乐!第74章【24】幽冥当铺。天啻君的心情格外不错,差了小菩提往幽冥当铺的水榭台垂了四面红纱。又亲手熄灭熏炉内的迷藏香,改换曼陀罗。他盘坐在芦苇席垫上,膝上搁了把单弦琴,却不弹,只静静望着雾气朦胧的忘川河水。小菩提挂好了纱帐跑过去问:“天啻君抱琴抱了这么久为何不弹?”他垂首打量泛着泠光的琴弦,“非我之琴,弹不得。”“有何弹不得?”小菩提挨着天啻君坐下来。这琴倒是有些与众不同,旁的琴是五根弦或七根弦,此琴唯有一根,她勾起手指于琴弦上轻轻划了一下。琴弦轰然作响之后弹出一道气流直接将小菩提掀出几丈远。脚尖为阻,地板上被划出一道长痕,身后是看似平静的忘川河水,小菩提怎样也不能让自己停下,背身跌入河水的一瞬被天啻君掌心挥出的一道银光稳稳接住。“好霸道的琴。”小菩提拍拍胸口重新走回天啻君身旁。似乎对这琴产生兴趣,伸长了脖子打探着。天啻君抬手将她凑近的脑袋挡回去,“客人来了,去请。”小菩提从当铺的明厅里领了个姑娘出来,边往水榭台走边小声夸赞着,“jiejie的眼睛好美。”她拿手撑了撑自己的眼皮,想比之下,她的眼睛好像有点小。天啻君见客人到了,一向高冷傲慢的他竟露出个微笑,将琴放到旁侧玉案上,起身道:“虞欢姑娘,我等你很久了。”虞欢的魂魄自一幅画里落到这个陌生的空间后,便被一个看起来憨憨的小姑娘引着来到这水榭台,尚在懵懂中的她问:“你是谁?这是哪?”天啻君却未回答,只垂眸看了一眼玉案上的古琴,“它也等你很久了,先来弹首曲子听吧。”——秋暮一行从迷藏界出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