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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从没见过他这样犯规的撒娇,只好轻柔拍着他的背,也跟着他一遍遍重复答案,抚平他的焦虑。他故作轻松调侃道:“你这么大个子,赖我身上我是无所谓,让别人看见了不笑话你。”郑文轩于是就不好再放纵了,微红着脸站直,板起面容严肃跟林沛然承诺:“我还会回来的,等我再回来,就不走了!”“噗,你可别瞎立Fg,B市的地邪得很……”郑文轩喋喋不休交代:“你记得按时吃饭,B市天儿热,但你空调也别开太凉……多买点吗丁啉什么的备着,万一犯胃病了就及时吃……保健品的话钙片维生素可以补,别的说不准有什么副作用……”从前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他眼里盛着古井般亘古的温柔,暖如旭日,粲然生波。贝佳猛地后退了一步。她不认识这个人。郑文轩扔掉空了的罐子,那易拉罐“当”地从地上弹起老高,将贝佳吓了一跳。他走进了简陋的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走了,去陵园还要半个小时车程。”林沛然连忙跟上,但刚踏出门,脚步又顿住。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买一束吧……不,买两束!”白玉无奈又陪他进去,让店员包了束跟他手里的差不多的,然后耐心等着林沛然,见他红着脸问店员,有没有适合给老人的花。白玉于是就知道,林沛然想去看他外公了。他抬腕看了看表,默默交代了一句:“要是我们一个小时内能出来的话,那之后去烈士陵园还来得及。”就算是120,也要有人在他无法自己去办理入院的时候,代他把救护车的出车费结清。他不想给谁添麻烦,但他若一味抱着这样的心理,只会给社会上那些按部就班工作的人添麻烦。只要身边哪怕有一个这样的人,都会变得不同。林沛然慎重考虑了很久,在通讯录的几个名字之间犹豫不决。他目光停在郑文轩三个字上,前头灰色的头像说不上来的冷漠,有种莫名的嘲弄感。“……嗯。”林沛然应道,“互相放过,一别两宽。天涯海角,各走一方吧。”“…………”郑文轩喉头哽塞,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听到电话那边的林沛然一阵一阵压抑的咳嗽,心乱如麻。“……林沛然,能不能……我是说,要不我们……”最后一次,再试一次,只要你能答应,哪怕是一丝的希望,他什么都肯答应你……林沛然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他们都不过是些庸碌又庸俗的凡人,彼此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梦和追求,只是互相为了对方而拼命活下去而已。世界之大,真正牵着你的心、让你觉得茫茫人世不是孑然一身的存在,往往也就是那么寥寥几个,无论亲情、友情、爱情……归根结底,都是同样的东西。一个人不想活了,却希望所“爱”的人能活下去;明明活着受罪,却因为“爱”的人会难过,所以也逼迫着自己活下去……所谓的“人”啊,不就是这样感情用事的生物吗?……郑文轩临走的时候,林沛然去送他。他像个大孩子似的,把脑袋抵在林沛然肩上,好像很疲累,又好像很不安,嘴里一遍遍跟林沛然说着:“你等我……等我……要等我……”第十九章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完全平静了,然后慢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叫来护士。“麻烦您,我想办下转院手续。”*这次遭遇,令林沛然认识到“一个人”的弊端。他可以独自扛起所有的苦和痛,可是只要他还想活,那么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在他不得不上手术台的时候,起码要有一个人能帮他签字。他咬了咬牙,导出了文档。D市见面的时候,就……找机会给郑文轩看吧。*2018年7月某日。好希望有一天,能让你看看我藏在这里的东西。林沛然沐浴在阳光里,眼睛没有焦点,但脸上是轻松的笑意。他说:“你看,无论前一天多么悲伤,多么痛哭流涕,下了多大的雨,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了。”是的,没错,今天的D市,阳光明媚。白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哭鼻子。”林沛然淡然望着窗外,他看不见东西,但这些天,他已经渐渐能靠嗅觉分清白玉阳台上养的“小可爱”们——“……”姚乐阳其实很想像平时那样又二又傻笑着回他,可是话出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控制,以至于鼻音过分重了些,“我就只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啊……”“我其实可厉害了,真的……我害怕的时候都偷偷哭……我是能抗风抗浪的大人了,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怕……”林沛然既心疼又羡慕。羡慕之余,还有点淡淡的佩服。白玉只知道林沛然没地方去,要在他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他向来不多问朋友的难处。所以,当他看到瘦了一大圈的林沛然,第一反应就是:“……你没去吸毒吧?”上次见他起码还是个人模人样的,现在林沛然这副样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林沛然瞪了他一眼,白玉很快就回过味儿来,医者的本能令他脸色沉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林沛然这样哪里令他觉得熟悉。他直截了当的问:“你病了?”白玉想了想,跟他说:“回头我不忙的时候,就去下一个。”林沛然就很高兴,“好啊。……”然后突然就沉默。他顿了顿,说:“我把我号送你吧,我不在江湖了,害我的花哥也不能继续闯荡,好像也挺寂寞的……你要是被我基友插旗,可别太丢我人啊。”白玉全都答应。林沛然又说:“以前我生病的时候,渣文都变着法儿做好吃的来讨好我,你别看他长着一副不通家务的样子,其实可会做饭了……我记得……唔……”想要在走廊里听清郑文轩讲话声音,贝佳的耳朵未免也太管用了些。他忽然笑了,是真的觉得可笑。他问贝佳:“姑娘,你读过吗?非法监听他人住所属于侵犯他人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