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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中,也唯有张泽的态度丝毫没有改变过,一如既往,插科打诨,虽说他这副纨绔样子让人牙痒痒,但也正因为如此,贺湛待他,与从前别无二样。见他口无遮拦,贺湛无奈道:“杨衡玉与我们认识数载,因为他,我对商贾也没有轻视之意,但世情如此,公侯门第里不乏让门客下属去经商的,却绝没有亲力亲为,自己当起商人的,你要真跟杨钧跑了,张侯头一个就要对你用家法。”张泽垂头丧气:“唉,你说的,我都明白,其实我有时真羡慕杨钧,起码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用像我一样,时时有人提醒我,不能丢了张家的脸,不能做出有辱门风的事,连娶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贺湛哂笑:“你羡慕杨钧,杨钧还羡慕你呢,他爹不是他亲爹,杨家人又处处防着他,他才不得不另立门户,自力更生的,你只看见别人的好,他们的苦,你怎么不见?”张泽睁大眼睛:“真的?那他爹娘是谁?我看他平日里总笑呵呵的,还以为他没什么烦恼呢。”贺湛将杨钧的身世略说一下,末了交代他:“我也是听三哥说的,你可别去人家面前瞎嚷嚷。”张泽没好气:“知道了,我像这么大嘴巴的人么!”贺湛心说我看就挺像。张泽又靠过来:“这么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回家这段日子,没出什么事吧?”贺湛莫名其妙:“我能出什么事,你小子少给我乌鸦嘴!”张泽:“嗨,不是说你!鲁王前阵子娶了新王妃,当时我还跟长辈一道去喝了喜酒的,听说裴王妃可不是省油的灯,秦国公当时战死沙场,所有人都说他要倒霉了,可能会被收回爵位,据说后来裴氏跟着叔叔一道入宫面圣,应对自如,颇得圣意,所以陛下才留了裴家的爵位,还让秦国公的弟弟袭爵。”贺湛:“我回来之后只见过嫡母几面,看起来的确是个有条理的人。”张泽一脸神秘兮兮:“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不,迎亲当天还出了一件怪事,鲁王和王妃拜天地的那张神案,两根红烛烧至一半,忽然齐齐断了,当时许多人都亲眼瞧见的,我看见鲁王的神色当场就变了。”贺湛倒不知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吃惊道:“那后来呢?”张泽摊手:“后来我喝了喜酒就回去了,不过坊间倒是听见不少流言。”贺湛:“什么流言?”张泽为难:“毕竟是鲁王的事,由我说出来不大合适吧,要不你自己打听去。”贺湛不耐烦:“让你说就说,啰嗦什么,方才你与我说那么多,现在知道避讳了?”张泽只好道:“其实也都是子虚乌有,要么是说兆头不好,要么是说裴王妃命硬,还有的说是你们府里有人暗中做手脚,故意想让裴王妃入门之后日子不好过。”贺湛皱眉不语。张泽:“照我说,陛下这桩婚事,委实赐得不太妥当,连我家里长辈都在说,不知道陛下是出于什么考虑。”这个问题,其实贺湛回来之后也想过,还私下问过贺融。当时贺融给他解释,陛下的用意可能有好几重,一是裴氏娘家凋零,父亲战死,母亲早逝,爵位也被叔叔继承了,跟她没什么关系,这样的人,不太容易惹事,也不太会怂恿丈夫惹事,对父亲贺泰来说,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所以是最好的。另外一个原因,父亲贺泰虽然得封鲁王,但前面已经有过两任王妃,儿女也都长大了,一般名门世家是不愿意把花样年华的嫡女嫁过来的,身份稍低的,又配不上贺泰,所以裴氏的身份不高不低,刚刚好,当了王妃是荣耀,但又是继妃,不至于把她抬得太高。张泽揽上他的肩膀:“哎,你别这副表情,我其实就是给你提个醒,不过反正你很快也要搬出去了,这些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怎么会没关系?想起另一件事,贺湛有些烦恼。因着跟张泽这席谈话,贺湛原本想写完手头这份公文的,也没了心情,打发张泽回去之后,他自己后脚也离开了北衙。回到鲁王府,他先去了贺融的院落,文姜正在指挥两名侍女收晒了一天的书,抬头看见他,正要迎上来,贺湛摆摆手:“你忙你的,三哥可在里头?”文姜道:“郎君带高娘子出去了。”贺湛:“可有说去哪儿?”文姜:“好像是去找杨郎君了。”贺湛百无聊赖,心里又有点烦闷,兀自起身去了贺融屋子,文姜也没拦着他,贺湛在这里从来出入自如,她已惯了。贺融书房里有张竹榻,上面还有文姜准备的软枕小被,是让他平日看书乏了就可以随时小憩。贺湛倒上去,抱着软枕打了个滚,又将头埋入薄被,贺融进来时,就看见他躺在那里望着房梁发呆。贺融:“文姜说你在我书房,我以为你在看书,结果你就是过来换个地方躺着的?”“三哥,你可算回来了!”贺湛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终于来了精神。“我今日去北衙了,回来还不让我歇一歇啊!”贺融在他旁边坐下:“说吧,什么事?”贺湛笑道:“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贺融:“你这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左脸是烦,右脸是躁。”贺湛抽了抽嘴角:“……”贺融将他推开一些,轻斥道:“坐直了,没个将军的样!”贺湛做了个鬼脸:“这里又没外人!”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跟三哥的对话,完全是他与张泽的重演。作者有话要说: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张泽:(幽怨)为什么你对我,跟对你三哥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贺湛:因为他是我三哥,你又不是我三哥。张泽:(心痛)咱们情同兄弟,你还分出厚薄!贺湛:其实也不是血缘的关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张泽:???贺湛:三哥长得比你好看一百倍啊,我们贺家人的颜值都杠杠的,你严重不达标。张泽:……第49章贺融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丝毫没有与他一同温情脉脉的意图:“你何时也学来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这一套,遇见什么事了?”贺湛却死赖在他肩膀上不肯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躲避一切不想面对的事物:“我只是觉着,家里的氛围有点变了,不再是离开时的模样。”贺融:“那你觉得你变了没有?”贺湛一愣:“没有吧。”贺融哂笑:“你现在想的,跟你在房州时想的,一样吗?”贺湛蓦地沉默下来。的确,那时候他只要一日三餐温饱,一家人平安度日,不再受到皇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