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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很快。允给它起名叫做小栗。如果说马也可以做朋友的话,小栗是他走出圻山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弘瀚对他来说是主人,并非朋友。而荆曲江、籍坎、十三叔,都是后来才渐渐熟识的。从圻山到御城,从御城到北关抵城,直到穿越草原,一直是小栗陪着他。最孤独的时候,只要摸摸小栗的额头,就能得到一点温暖的慰籍。但是现在,小栗站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马都是站着睡觉的,如果趴下起不来,就是真的不行了。“放弃它吧。”弘瀚蹲下来看着允。“给它一个痛快。”他从靴筒里面拔出一把匕首,递给允。允没有接,而是看着自己的马。马的眼睛很漂亮,食草动物的眼睛都很漂亮,水润明亮,睫毛很长,善良无辜的样子。马也看着自己的主人。“它哭了。”允说。即便是也夜里,他也能看到马的眼睛渐渐湿润,就好像知道自己会被主人放弃了一样。弘瀚耐心道:“如果你不给它一个痛快,明天它也走不了,只能留在这,慢慢的等死。要么被野兽吃掉,要么自己死掉。就算你留在这里,也不过是陪着它慢慢死掉罢了。你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坐骑总是会死的,早晚得过这一关。“给它一个痛快,之后将它的rou吃掉吧。”弘瀚建议道。“吃掉?”允少见的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样它就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反正不是被你吃,就是被野兽吃。”弘瀚狠心道。“我可以把它埋了。”“那不过是给地下的虫子吃。没有两样。”少年看着马,马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少年。他对马悄悄说:很抱歉,让你疼了这么久,但是马上就会好的。弘瀚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匕首已经准确的刺入了马的心脏。允是有匕首的,平时藏在左臂。他只看到少年抱住了马头,然后马头一点点的沉了。弘瀚去拉允,惊讶的发现。允哭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个少年流泪,无论是在御城,还是在北关,无论是垂眸忍耐,还是重伤将死,他从没见过这个少年有过多的表情,更没有流过泪。现在,一匹马死了。允哭了。允一边流着泪,一边按照弘瀚所教的方法,将死去的马分割。然后他亲手燃起一堆篝火,将马rou烤熟了。一匹马是很大的,一起来吃的人很多。有十三叔,籍坎,荆曲江,侍卫们所有人,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人。有rou吃,但大家都很沉默。没有人笑,也没有人闹,他们默默的喝酒,吃rou,就像是举行一个仪式。“回头,我再给你挑一匹好马,良种马,跟我的马一样好。”弘瀚说。允没有答应,片刻之后,才低声道:“小栗是我第一个朋友。”“小栗?”弘瀚才发现这是马的名字。“不是说不要给马起名字!”“没有名字,就会忘记了。”“忘记了又怎样!”弘瀚放下酒囊,他常在马上征战,会对马匹非常在意非常好,但从来不会给马起名字,因为负不起这个债。允突然抬头。他眼眸湿润清澈,直直望向弘瀚,他以前极少这样直视。他慢慢的说:“我的名字叫允,我的姓氏是玘,我叫玘允。弘瀚想,原来他有姓氏,是天下最尊贵的姓氏,是皇族的姓氏。第18章鹰草原上的篝火狂欢进行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各部落便收整人马,陆续离开了。双方的约定已经十分清楚,也确定了各种细节。雁鸣关何处开市,何时交易何种货物,各自是否有上限,是使用金银购买还是必须以货易货,哪个部落何时轮到交易,种种细节,都一一敲定。于是这一场对峙,劫持,要挟,谈判,到达成协议,就这么顺利的完成了。前后不过用了一日的时间。胡尔特带着各部头领离开的时候,面上爽朗客套,心中却暗自打着小主意。姑且先与南人做交易,待过得十年八年,我部必然强大,一统草原,再回头去啃中原的肥羊。弘瀚整队待发,和几个部落头领告别的时候大力拥抱,简直亲热的如同兄弟。转头却想着,先和北边搞好关系,励精图治个十年八年,西炎国必然强盛,称霸诸侯,到时候再回头去北方打狼。众人各自心怀鬼胎,面上冠冕堂皇的称兄道弟,盟约友好,话别不提。大巫也来找允话别。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从狼皮坎肩里面掏摸半天,摸出一个狼牙挂坠。据说这是巫的信物,以后拿着这个来草原,各个部族都会对他友好客气。允十分真诚的向老人家道谢,可惜自己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送给大巫。大巫哈哈一笑,并不在意,道:“草原有句俗语,能为了马哭泣的孩子,都有一颗柔软的心。以后常来草原玩!”允也想邀请大巫去中原,但自己身份只是个影卫,也并无固定的落脚之处,这话就说不出口。这时候弘瀚凑了过来,勾着允的肩膀,十分豪爽大方的道:“大巫也可常来炎城做客啊!在下不胜荣幸!”老人哈哈大笑,“你小子讲话没几句真的!”弘瀚不干了,“我可是一言九鼎的西炎伯,诚心诚意的!”“狗屁。你小子会诚心诚意……”大巫看看黑衣少年,“就和他会撒谎一样不靠谱。”他摇摇手,拄着歪歪曲曲的拐杖,赤着脚,向草原深处走了。允牵起自己的新马——是四王子胡尔特送的。胡尔特虽然曾被允用匕首指着,于乱军之中被擒,却不是个小气的人,酒宴之上哈哈一笑抿了恩仇,还特意让人牵了一匹好马送给年轻的勇士。和小栗不同,这是一匹很有精神的灰马,总是傲气十足的昂着头,就像一个王子。允觉得王子这个名字不合适,但也一时没想好应该叫什么——即便经过了这么多事,被这么多人劝,他还是固执的决定给马起个名字。他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的装在灰马身上,除了马垫、嚼头、粮袋、水囊,还有自己的铜锏、箭桶,以及一个小皮袋子。这个小袋子是别的侍卫没有的,允自从出了圻山,就一直带着。弘瀚有些好奇,想要看看那袋子中放的什么。伸手的瞬间,他看到了允的眼神。允的眼睛总是很清澈,很干净,干净的令人完全猜不透他想什么,有时候又能一眼望见底,心思简单的就像是透明的。“不想让我看?”弘瀚讷讷收回手。马家堡之后,他已经知道影无法拒绝主人,否则必会受到反噬,他开始学着询问少年自己的意思,而非像以往一样霸道的下令。“请您……”允试探着道:“能请您不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