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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余光瞥见门外的屋檐下有几块深色的污渍。他疑惑地出门走近,蹲下身细细看了看,发现是几摊血迹。这里怎么会有血?西瑞尔不安地又四下看了看,正巧老杰克背着一捆柴走了过来。他急忙起身迎过去,抓着老人的衣角将他扯到血迹旁,焦急地问这是什么。老人一看那血迹脸色就变了,一把甩开男孩的手,连连摆手,扛着柴冲进了宅邸。西瑞尔不死心地追上去,跟在老人身后上了楼,不断追问那是怎么回事,又问他知不知道玛丽去了哪里。老杰克将木柴放进西瑞尔房间的壁炉里,点燃,又点上了蜡烛,忽然将男孩抱上床,用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待西瑞尔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时,老人早已不知所踪。本想晚餐时问问赫肯叔叔,谁知那天晚上赫肯叔叔也没出现。胖厨师端上晚餐是脸色阴郁可怕,男孩被他的眼神吓住,握着叉与勺子一时忘记提问。他带着惴惴不安的猜测辗转一夜,翌日早餐时庄园的主人终于出现。他迫不及待地询问玛丽以及门口那几摊血是怎么回事,赫肯用那双浮现着青色血管的浮肿眼睛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低头一边将rou干送进嘴里一边让他去问菲利克斯。叔叔的话令西瑞尔犹豫了。但早餐过后他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菲利克斯房间的门。房间主人迟迟不开门,男孩揉了揉发红的关节,想离去,却又迫切想知道玛丽的行踪,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敲了下去。谢天谢地的是,门终于开了,菲利克斯仍是一如既往地苍白,凌乱的金发从斗篷的兜帽里伸了出来,发尾打着卷。开门见到满脸惴惴的小不点,原本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斗篷里的男人扶着门框问男孩有什么事找他。“早上好,菲利克斯。”尽管被菲利克斯不友善的神情吓了一跳,西瑞尔还是压下心中的害怕礼貌地同他问好。菲利克斯的反应很冷淡,这也在意料之中,男孩不安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鞋尖,踟蹰了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仰头说道,“你能告诉我玛丽去哪里了吗?我……我找不到她,很担心。”意料之外的问题让菲利克斯忍不住挑起眉毛,沉默许久这才说道:“去问赫肯。”说着他作势便要关上门。西瑞尔见状,连忙扑过去闪入门内,后背用力抵着门板急切地说道:“是赫肯叔叔让我来问你的!求你了,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担心玛丽!”男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两条眉毛无辜地垂下,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起来随时都会涌出眼泪。他仰着下巴紧盯着在房间里还要披上斗篷的古怪男人,菲利克斯看得出他很害怕,也看得出他现在所有的坚定都是强装出来的。忽然就有些心软了。菲利克斯知道自己对小孩向来没有抵抗力,他摇头叹息,冷冰冰地告诉西瑞尔玛丽死了。“死、死了?”菲利克斯的答案宛若晴天霹雳,西瑞尔瞪大眼睛愣住,呆若木鸡。“她、她昨天下午才和我约好要一起种花的……她昨天还那么健康,怎么可能……”那不祥的词汇涌到嘴边,无论如何都无法吐出。西瑞尔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忽然又激动地扑过去抓住菲利克斯的斗篷,问他玛丽是怎么死的。“她昨天下午还在的!”他红着眼睛大喊大叫。“昨天?”菲利克斯抓着男孩的后领将他拎开,“她死了两天了,你昨天什么时候见过她?”西瑞尔闻言心中又是一惊。他惊恐而迷茫地看向菲利克斯,呢喃着昨天早餐之后他们还一起出去过。菲利克斯拎着手脚扑腾不停的男孩走向窗边,将他推进了光里。“你昏迷了三天,昨天白天一直睡在我这里。”他将手收进斗篷里,还小心翼翼用下摆盖住了双脚。阳光太刺目了,他转身背对着西瑞尔,语气恹恹地催促知晓了答案的男孩快离开。而接二连三听到料想之外的答案的西瑞尔彻底愣住,呆呆看着菲利克斯黑色的背影,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忽然昏迷三天。“有人刺伤了我的脖子……”他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颈侧真的有两块类似痂子的硬物,“是那个人杀了玛丽吗?他也刺穿了玛丽的脖子吗?”他想象着箭矢刺穿玛丽老朽的身体,想象着浓郁的血色自妇人身体中徐徐蔓延的景象,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为什么要、要伤害我们……”西瑞尔站在阳光里伤心地哭了起来。这一次,他不是为自己的境遇而哭,而是为了玛丽。老妇人长着一张阴森的脸,笑起来丑陋可怖,可她却有一颗温柔的心。他从她那里感受到此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与爱意,他愿意为了她留在这里,因为她有时看上去是那么忧伤那么孤独。他每晚睡前都会祷告,为家人的健康祷告,也为玛丽祷告,他祈求天父保佑善良的玛丽,祈求玛丽平安。可是现在菲利克斯却告诉他说玛丽死了。男孩伤心欲绝,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我咬伤了你,”菲利克斯安静地叙说,“你失血晕了过去。那天夜里玛丽想带你逃走,被赫肯发现,他用马鞭打死了玛丽。”玛丽的惨叫像鸟喑哑的悲鸣,他待在赫肯的房间里都能听见。那惨叫消失之后赫肯抱着昏迷的西瑞尔才拎着马鞭气喘吁吁地回来,他看见马鞭上全是浓稠的血迹。他离开赫肯的房间后特意绕到门口看了一眼,几摊血在月光之下反射着黯淡的光,玛丽的尸体却不知所踪。赫肯将西瑞尔抱进了他的房间,不耐烦地让他盯紧。“赫肯叔叔打死了玛丽……玛丽想带我逃走……你咬伤了我……”西瑞尔失魂落魄地重复菲利克斯的话,每眨一次眼就会有眼泪落下,“玛丽为了我……她是因为我才死的……”他忽然用力吸了一口气,“又是因为我……”就像母亲也是因为他才死的。“所以父亲才厌恶我,他明知道我会死,还是把我送到这里……他希望我死——”西瑞尔幽幽说着,他仿佛终于参悟到什么,语气近乎死寂,“因为我害死了母亲。”“活物终有一死。”西瑞尔猛然抬头看向依然背对着他的菲利克斯,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瞳光。菲利克斯对待死亡的淡漠令他震惊,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赫肯叔叔要叫他怪物。“你就不会!你就不会死!”他含泪大吼,忘却了对菲利克斯的畏惧。穿斗篷的男人闻言转过身,朝男孩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浸yin在阳光里,像烧着似的腾起青烟,皮rou从指尖截截剥落,掉在地板上,露出内里的森白骨头。血在地板上汇聚成细长的蛇,蜿蜒爬向西瑞尔的脚尖。男孩惊恐地瞪起含泪的双眼,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将那只手护入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