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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画面里寻找他的踪迹和身影,也只是在荒芜的大漠,关外的西域,地广的吐蕃,苍茫的山间云雾里看见他短暂的出现过。罗公远在寻找时间,但始终一无所获。后来他又遇到那个僧人。那个僧人的额上已经添了很多风霜,他拄着禅杖靠着脚力一步一步苦行僧一样的从江南走到大漠,又从大漠走到吐蕃,之后停下脚步休息了几天之后,又从吐蕃千里之遥走向长安。因为大地失去了净化之力,土地变得污秽,水流变得不再清澈,生灵苦不堪言。他一路诵经吟唱,声音在风沙中变得嘶哑干涩。后来到了一片湖边,僧人停下了脚步。他看见水里的生灵们自杀似的跳出水外,在岸上翻滚不停,最后尸体在阳光下被暴晒,变得腐臭,但它们仍旧前赴后继的跳出水外,在阳光下翻滚着已经被污染蚀烂的肚皮。僧人见此落下泪来,他放下禅杖在湖边叩拜,祈求慈悲的天人能够救一救人间。他在湖边叩拜了三天,声声泣血,额前一片血rou模糊,罗公远神情寡淡的驻足看了他很久。第四天的时候,僧人终于支撑不住,却在垮下去的前一秒看到一块颜色纯净的勾玉落在了眼前。他两眼发黑的抬头,只看到一个逐渐远去的,阴气缭绕的白衣背影。之后僧人发现一道纯净的淡蓝色光泽从玉上扩散了出来,笼罩了整个湖面,湖水慢慢变回了清澈见底的模样。他大惊,因为看出了那个人身上散布的诡异的黑雾,明明之前是没有的,“你把这个给了我,你怎么办呢?”他高喊。但是没能得到任何回答。李秋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费尽心机才收了青洪君的净化之力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了别人?难道他出去走了走,看见自己做的孽忽然之间悔悟了?魔鬼的心果然比海底的针还要难摸。但是他看起来好像状态很不好,薄唇没有颜色,表情很苍白。李秋元在画面中看到了七窍流血的李纪宛,还有浑身焦黑险些看不出五官的傅子瑜,另外还有一个和罗公远很像的小孩在跟着他。他们的嘴巴轻轻的蠕动着,像是在异口同声的翁声翁气说着什么。李秋元看见画面里的罗公远脚步越来越慢,后来苍白的皮肤上沁出血珠……这太奇怪了,就好像是什么诅咒一样。以他的性情,竟然没有让这几个威胁他的魂魄灰飞烟灭,实在很诡异。但他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往前走,走到了长安。失去了净化之力的压制,他身上那些厉鬼的怨气似乎暴涨的格外厉害。那枚封存着污染的勾玉散布着黑气,也被厉鬼们争相吞噬着,李秋元觉得这样下去简直是要出事的节奏。罗公远走到了当初和她第一次相遇的那片湖,然后停下了脚步。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是李秋元还是在画面中看到他浑身渗血,仿佛一个血人的样子。他的一身白衣也变得绯红。“当初我害得你夜不能寐,如今我也和你一样了,宛宛。”他语调很轻,嘴角隐有笑意,“我没有找到时之神,但这个诅咒,够我还你的债了。”李秋元大震。之后他好像油尽灯枯似的跌进了湖里,湖水很快变得一片赤红。李秋元呆呆的盯着画面,眼眶中隐约发涩。画面里天渐渐发亮,湖边开始有行人经过,很快有人发现了什么,招呼着同伴,“快看!湖水结冰冻住了!”另一个人也惊道:“是啊,这才刚入秋,湖里怎么就结冰了?”顿了顿,似乎感觉到异样,往前探了探头,看了眼芦草下的岸边,猛地一缩头骇道:“有人、有人淹死了……”第一个发现湖水结冰的人闻言脸色一变,也往前探了探头。他看见了一个绯红色的后背和黑玉一样冻结在冰里的长发,一个人面朝下死在了湖中。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诈尸,估计就明朝了。。。第128章李秋元在空寂的黑暗长廊里不知道坐了多久,那个画面一直定格在那里。她眼里只看到血红血红的一片湖。岸上的人来了又走,后来那片湖被朝廷封住了,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叶法善亲自去料理了罗公远的后事,面色喟叹的将他收敛进了棺木,葬在了一处钟灵毓秀的山中。他想起罗公远前些时候还在朝堂上公然轻辱天子,他好像性情确实不一样了,也没什么耐性再敷衍天子一些痴人说梦的要求,之后便被砍了脑袋诈死。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竟真的死了。之后他时常凝视他的坟冢愁眉不展。因罗公远虽然身死,但尸身阴气极重,纠结着厉鬼们的怨气还有诅咒,只怕死后魂魄遭罪得很。如果不妥善安置,日后又是一场为祸一方、后患无穷的灾难。叶法善每月十五都会来拜祭他,每年都会到这里来做一场法事平息这里的怨气,但这几只厉鬼无论他做多少场法事,好像都无法超度。后来很多年过去,他的徒弟接替了这一项事务,每月都会来这里看看这位师父曾经的故友,又看看这片土地有没有什么变化,还会烧些供奉给他,每年也会来做场法事。渐渐的,这里变得荒芜。后来那里长出了一株槐树,初夏的时候会稀稀落落的长出些槐米。除了叶法善的弟子,再没什么人能走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李秋元在虚无的长廊里坐牢一样待下去,时间久了,竟然也放下了对罗公远的恨。她看着明明灭灭的画面,觉得没有了罗公远的历史连续剧开始变得十分枯燥冗长,她又不再看它们,转而去数天上划过的紫色的流星。精神体好像并不需要睡觉。李秋元躺下来,日复一日的数流星,从一数到十,又从十数到百,数到千时又会重新开始计数,因为数字太大她乱了套。总而言之,她从没觉得生命这样无聊过,很多时候她都在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心浮气躁,大多数时候还会对着那座巴掌大的树脂雕塑说一堆脏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但应该是很久很久。久到不光是父母亲人,她甚至连穆少杰都想念起来,想和他唠上几天几夜的嗑。她在这里大哭,大笑,自言自语甚至大声嚎叫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因为没有人,也并不觉得丢脸。有时候她也会试着从这条长廊上走出去,但是她发现这条长廊根本走不到头,它已经扭曲了,走不了几步就会碰到看不见的壁。后来她就不碰壁了,认命似的待在这个看不见光,也听不见声音的狭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