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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者就把窗外高几上的一根线香点上了。这香上中间有两条紫痕,正好把整根香分成了四份。虽老伯说这个也是春考,可那卷子一打开就明显不是春考的样子。通考的试题在哪里?这时候外头正考通考科目呢,这里就这一卷答纸和厚厚一本题目,叫什么春考?不过她翻开那本题,看了两眼,就被吸引住了,通考什么的也一时顾不上了,从边上抓过一张纸来,便开始往上头记。一边看一边不停地记东西,等翻过一遍,窗前的香已经去了四分之一了。这回的题目是一场战国纷争。一个不知何处的人世,有若干个大小国家,各有所据,各有所图。主视角定在其中一个大国上,以这个大国为立足点开始按时间先后记述与各国间的来往恩怨。其中不乏血rou横飞的战争和金钱滚滚的贸易,更有看似温情的侵蚀。最后的题目竟然是问国策。傅清溪傻眼了。这国策都是上典里头涉及的内容,自己一个学数术的,哪里知道什么国策?又想起上回替文中主人公想辙赚钱结果错得离谱的事儿,这回还要替一个国家定国策!真是,自己哪有那么大能耐?!可题在眼前,香在焚,这也不是自疑自叹的时候。努力把这所谓国策的外层去了,底下应该是个什么?决断。按着什么来进行的决断?按一国利益来的决断。这回她十分小心自己的情绪,尽量别被同他国间的简单恩仇录给蒙蔽了,毕竟决断为的是将来的长远利益。话虽如此说来,她大概写完了一段,忽然又觉得别扭起来。这些决断是按照该国与他国间的既有纠葛推演出来的,应该是大益该国的,可是事情果然这么简单?她想了想,又另外拿了张纸,开始推演若是这些国策一旦实行起来,大概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推到第三第四步的时候看着还挺顺遂,可当往下再推三步,几个小国将会因这个国家的掠夺式发展方式遭受牵连而陷入混乱,而这些混乱将通过相互间的联系从另外一头返还到这个国家之中,同时这个国家既定政策的执行会阻碍他们对这些混乱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既无法解决这些混乱,唯一的方式便是将这些混乱再转嫁出去。如此这个世间各处纷争频起,这大国虽称大,却仍在此世中的,如何能不受其影响?且其顺时掠夺逆时嫁祸的做法也惹得其余国家越生怨恨,虽一国一地或难与之匹敌,但多国联手与之相抗时,便优势尽失了……这题中所列史实事件样样逼真,好似真有其事不说,且事涉大小国家数十,又有上下百年之历程,虽已是简中化简,也大有世事磅礴时若洪楼之感。随着一层层的推演,仿佛眼见着一国繁华盛放后青烟余烬的萧索悲怆。傅清溪额头都开始滴汗了。这一系列看似无误、大益自身的手段,一旦推行下去,也确实能在三四局间见着好处,可谁想到顺着路子往后走,最后竟是个同归于尽的了局。这叫什么锦囊妙策?!棺材妙策还差不多!强自冷静了一下,都来不及抬头瞧瞧信香计时,赶紧开始往回找补,一圈一圈往下清除,最后捋出来能用的却是一条极为压抑收敛的路子。恐怕得忍过许多年之后,在国中民众做出许多牺牲之后,才能渐渐强盛起来。这倒是不连累谁,也不受制于谁了,只是一开始可真是得忍辱负重。又把这条路子也推演了一遍,果然推到这题里能用的材料都用尽,也还是稳若泰山的安宁昌盛。傅清溪轻轻舒了口气。眼看着那线香最后一寸燃尽,搁下了笔,抚了抚腕上的乌银环,从考房走了出去。第136章心知肚明等她从里头出来,那小院的老伯不晓得哪里去了,她问了门口的人,也都说不知道。本还想谢过他老人家再走的,这下都省了,便沿着进来的路,还往考院的大门处去。这时候考院里正考第二场专科,除了廊房里等着的随侍人,敞院里空荡荡的。那个登记的桌前,之前答应她说要进去问问的那位正同两个嬷嬷说话,傅清溪细看一看,却是韩嬷嬷和娄嬷嬷。赶紧上前说话,那管登记的人见她来了笑道:“你们看,这不是来了嘛。”韩嬷嬷手里抱着一个匣子,见傅清溪过来了,急道:“姑娘,这……咱们来晚了……”傅清溪点头道:“找着了?”韩嬷嬷道:“就在过来的马车上,娄嬷嬷先到了府里一说,崇德堂里都是对着数拿的,并没有剩下的。老太太赶紧叫人去四姑娘考试的地方找去,果然就在那车上,想是下来的时候拿错了。”傅清溪点点头:“是这样啊。”又问,“咱们现在就回去?”韩嬷嬷忙道:“车就在外头,现在就回去也成。”傅清溪又问边上那位登记官道:“请问有履历的话,能不能叫我瞧瞧那考卷?”那位笑道:“这个还真没遇着过这样的情形,稍等,我这就去问一声。”一会儿回来道,“监场的大人说姑娘可以拿了履历去那边屋里瞧一瞧这回的两场考卷,便是想答一回也成,只是这分数却是作不得数了。”傅清溪行礼道:“劳您驾了,我就想看看春考的考题大概是什么样儿的,从前没见过。”又对两位嬷嬷道,“还请嬷嬷们稍等一会儿,我看看就出来。”两位嬷嬷赶紧都答应着。那位登记官笑道:“那这边请吧。”傅清溪就跟着往监考官边上的一处小屋里去了,果然里头放着两份卷子,她自取了细看不提。韩嬷嬷同娄嬷嬷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们方才来这里不见了傅清溪,还是问了那位登记官才晓得傅清溪本在这里等着回音的,这会儿不晓得去哪儿了。两人急得没法子,幸好后来听那边随侍的人说,看见一位老人家领了往后头院子里去了。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却也没人知道。等了好一会子才见傅清溪出来,还没来得及问方才的行踪呢,这又跑去看什么卷子了。这回都误了,看了又有何用?!倒是韩嬷嬷见傅清溪一脸泰然,不惊不怒亦不多问,心里暗暗惊佩。就傅姑娘这读书的成绩,可不是个傻的,却一句没多说,这点子年纪就有这般城府了,从前还真是看差了眼。她哪里知道傅清溪这会儿还满脑子家国天下呢,连一国之运在这世事洪流中都如尘沙一般,哪里还记得起问自己的什么事儿?何况她这会子也咂摸过味儿来了,这考试说不定也是进书院的路子,且还是只论数术的,那不是正好?!只是春考到底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了,没见过正脸总有些可惜,才想去一睹芳容了了心愿。等她在里头过完瘾出来,这里金钟响过,也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