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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爻脑门上的疑问几乎实体化,难不成这年头,两姑娘还能搞出娃娃来。他面前的苏木猛的一抬头,狠狠瞪着他。这女人的面色很苍白,唇上一点红,像含着血,眉形又细又利,似一柄薄剑,做一身飒爽的男装打扮,只不过一双眼睛太柔软了些,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姑娘。但这姑娘已经上了年纪,发丝间黑滚白,也有些皱纹,风霜裹面,似比王拾雪尤长几岁。她冷冷的看着萧爻,“年轻人不懂事,老夫不与你一般计较。”“苏先生……”沈言之看起来倍感头疼,“令师妹就安顿在魔宫之中,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苏木拉着一张脸,十万分的不敢苟同,“我师妹身娇体弱,逍遥魔宫她待不下去,我要送她回老家……”说着说着,她的脸上又有了一种茫然,“可是她家都被烧干净了,没有家,我们回哪儿呢?”萧爻见她絮絮叨叨,念着半天也没个定数,便小声提醒,“等她的孩子生下来,不就有家了吗?”苏木如醍醐灌顶,“对啊对啊,我们有家了,少年人,你果然不同凡响,要不要做我孩子的义父?”萧爻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确认眼前的妇人脑子怕不好使,说话颠三倒四也就罢了,还随地乱捡亲戚。“……何德何能,折寿折寿……”萧爻的话还没说完,迎面袭来一掌,掌风炽烈,有断金碎玉之威,夹杂着苏木盛怒的吼声,“你敢瞧不起我!”“苏先生!”“萧爻!”沈言之与慕云深同时一惊,但这一掌却没劈的下去,转而散了气劲,变成了一下抚摸。“吓着你了吧,我师兄是有些不讲道理,你别怨他。”眼前的“苏木”转眼变了个模样,有了郝色和温柔,说话轻轻细细的,宛如一个少女。萧爻的头皮发麻,还没缓过神来,胸腔中气血翻涌,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方才那一掌若要避,得用尽全力,萧爻强压下一时的冲动,冒着一掌劈碎头盖骨的风险,也要在沈言之的面前藏着掖着。前有狼后有虎,萧爻此举不可谓不冒险,倘若苏木当真一疯到底,他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白姑娘,要不要屋里坐坐?”沈言之舒了一口气,转眼又换了个称呼。他笑着介绍道,“这位白锦楠白姑娘,想必萧兄弟多有耳闻。”眼前的女子早已不能称之为姑娘了,以她的年纪若有个孙子,也比萧爻小不到哪里去,但屋里四个人谁都没有点破,连慕云深都沉默着添上一个茶碗。萧爻沉默了一阵,“……没有耳闻。”慕云深闻言,忍不住有些想笑,眉眼都弯了,但他骄矜的很,仍是雷打不动的坐着,三根手指挑一些茶叶放在杯中,端着张脸,一言不发。而沈言之怕是被萧爻的无知震惊了,嗫嚅了半天,没接上来下一句话。“……萧兄弟年轻,没听说过也是正常,也是正常。”许崇明赶紧圆场。他忐忑不安的看着仍在屋外的白锦楠,生怕此番受了刺激,再一不留神的变回去。虽说人本来就是疯的,但也有疯的仔细和不仔细的时候,白锦楠好应付一些,倘若换上苏木,自己这一方小院子可经不起折腾。“无妨。”白锦楠异常的大度,她的举止仿佛停留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显的很有一丝稚气,与穿着打扮甚至脸上的皱纹起了冲突,很有点滑稽。“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在沈言之的眼里,白锦楠与苏木是分开对待的两个人,在苏木面前,他便顺着疯言疯语说下去,但于白锦楠却多了份严肃认真。“白姑娘也有事找我?”沈言之道。差不多是同一个问题,却换来了两个不同的答案。白锦楠一点头,“这里说话不方便。”着实耿直。傻子也知道白锦楠所说的不方便意有所指,无非是萧爻和慕云深这两个外人。沈言之脸上陡然浮现出一种失望,就差把“不愿动弹”四个字张贴出来。他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报应啊报应。”随后拍了拍屁股,拱手道,“魔宫事务繁忙,两位稍坐,让许大哥好好招待。”便急匆匆跟着白锦楠离开了。沈言之此人着实不同凡响,拍屁股这么个粗鲁的动作,他也能表现的好像在青楼中风花雪月,优雅无比,都离开一阵了,萧爻还在回味。“……这位白姑娘两位以后要是见到了,尽量避开些。”许崇明的脸上还残留着冷汗,用袍袖胡乱擦了擦,虽是笑眯眯的一团,却无端像在威胁人。“她的情况两位也看过了,来者是客,我也不希望你们出事。”说白锦楠是疯,她好像疯的也不是那么彻底,还保留着人性,倒不如说是一个身体里藏着两个人,叫苏木的那个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苏木和白锦楠是师兄妹?很有名吗?”萧爻问。许崇明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你当真不知道?”天地良心,中原,塞外,漠北,江南,囫囵算起高手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统一形容成“非常厉害”。没有交过手,分不出门道来的人,又怎么知道这个“非常厉害”也分三六九等。萧爻就算无意中听闻过,想必也被其它更有用的消息覆盖掉了,他的脑袋是个瓢,拢共能装这么多水,一边进一边出。“苏木的名气没有白锦楠的大,他是个很知收敛的君子。”许崇明道。然而他口中的这个人与方才那个着实联想不到一块儿去,跟撒了一个不要脸的谎一样。“虽是同门师兄妹,但白锦楠所学甚杂,早年甚至四处流浪,就为了问鼎武学巅峰。但后来出了些事,这杂学就成了拖累,真气走差,成了现在的模样。”许崇明重重叹了口气。所谓武学,继往开来,就像这天地广阔。山那头仍有高山,海那头无尽汪洋,人力有限,纵使耗费一生,也不见得能摘几颗硕果。这是一个悲哀且不争的事实,但就像有人读书中状元,有人务农耕田地一样,也有人志在包囊浩瀚武学,说起来都没有错,真正做起来,中状元的红烛新婚,耕田地的儿女绕膝,唯有这痴迷武学的凄凄惨惨疯疯癫癫。第69章第六十九章兴许是说这话的人先站了立场,导致萧爻也跟着一阵难过,倒是慕云深铁石心肠,八风不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我帮着后悔,事情便能改变吗?”慕云深这会儿已经把茶具都收起来了。穷乡僻壤还被软禁着,既没别处可去,更找不到什么消遣,只得桌下一盘棋,黑白分明,收在奁中,慕云深递出一盘,“会下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