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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丞拧着眉,这些他都没来得及去琢磨。一直到现在,此时此刻。在这个陌生的寒冷的飘着雪的城市里,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绝望和痛苦以及对所有未知的抗拒让他觉得鼻子发酸。低下头时,眼泪在脸上狠狠划了一道。手机铃响起的时候,蒋丞正坐在一家不知道在什么位置的KFC里,他看了一眼这个陌生号码,接了起来:“喂?”“是蒋丞吗?”那边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声音有点儿大,蒋丞把手机稍微拿开了点儿:“是的。”“我是你爸爸。”那个人说。“……哦。”蒋丞应了一声,这种对话听起来居然有几分好笑,他没忍住乐了。那边的男人也跟着笑了两声:“我叫李保国,你知道的吧。”“嗯。”蒋丞喝了口可乐。“你的车到站了吗?”李保国问。“到了。”蒋丞看了看表,到了两个小时了。“地址你有吗?我没车没法接你,你打个车过来吧,我在路口等你。”李保国说。“嗯。”蒋丞挂掉了电话。这回运气还成,出来就打着了车,车上暖气还开得很足,热得人有种要发烧的感觉。司机想聊天儿,但蒋丞始终靠着车窗沉默地往外看着,他起了几次头都没成功,最后放弃了,打开了收音机。蒋丞努力地想看清这城市具体长什么样,不过天色已经很暗了,街灯都不怎么亮,还有光晕里漫天飞舞着的雪花,看得人眼晕。他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了。也不知道怎么了,跟个娘们儿一样,真没劲。车到地方停下了,蒋丞拎着行李箱下了车,站在路口。没人。声称在路口等他的“你爸爸”李保国没看到人影。蒋丞压着心里的烦躁和脸上被风割过的疼痛,摸出了手机,拨了李保国的号码。“哎这把太臭了……”好半天李保国才接了电话,“喂?”“我在路口。”蒋丞一听他这动静,瞬间就想把电话给挂了去找个酒店。“啊?这么快就到了?”李保国吃惊地喊了一声,“我在呢在呢,马上出来。”这个马上,马了能有五分钟,在蒋丞拖着箱子在路口伸手拦车的时候,一个戴着雷锋帽的男人才跑了过来,一把按下了他的胳膊,嗓门儿很大地喊了一声:“蒋丞吧?”蒋丞没吭声,他看到了李保国是从身后紧挨着的一栋居民楼里跑出来的。马上?再看到二楼窗口的好几个往这边张望的脑袋时,他真是完全不想再开口说话了。“在朋友家待了一会儿,走走,”李保国拍拍他的肩,“回家回家……你看着比照片上要高啊。”蒋丞低头看着泥泞的路面,跟着他往前走。“哎,”李保国又拍了他后背两下,“这都多少年了啊,十几年了吧得有?可算是见着我儿子了!我得好好看看。”李保国把脑袋探到了他眼前盯着看。蒋丞把兜在下巴上的口罩拉起来戴好了。突然觉得整个人一下全空了,连空气里都满满的全是迷茫。第2章根据老妈的说法……蒋丞突然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儿奇怪,思路都有些诡异地中断了,什么说法就在这一瞬间记不起来了。在他十几年的生命里,父母家人都只是唯一的,无论关系好还是坏,老妈都只是那个叫沈一清的女人,老爸是那个叫蒋渭的男人,还有两个双胞胎的弟弟……现在却突然多出来一套,李保国和……几个他已经忘了的名字。实在有点儿拧不过劲儿来。他跟家里的关系的确很紧张,无论是父母还是弟弟,一碰就呲火,一见火就炸,跟弟弟算起来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说过话了,连向来冷静自制的老妈都有过各种失态。但就算这种状态从他上初中一直持续到高中,就算他经常想着不想再回家,不想再见到父母,更不想再见到那两张长得一样的脸……这种时刻如愿望实现一般地降临到他眼前时,却还是整个人都蒙了。就是蒙。非常地蒙。从老妈说“有件事要告诉你”开始,几个月的冷战和手续办理,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事都像回不过神来的一场梦。大多数时间里他没有太多难受,也没有多少痛苦。有的只是蒙。“冷吧?”李保国回过头问,咳嗽了几声,“比你原来那边冷多了吧?”“嗯。”蒋丞在口罩里应了一声。“回屋就暖了,”李保国说,咳嗽带说话大声,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我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你。”“谢谢。”蒋丞回答,抬手拉了拉口罩。“咱爷俩还谢啥啊,”李保国一边咳嗽一边笑着往他背上拍了两下,“咱爷俩不说谢!”蒋丞没能回应他,这两巴掌拍得相当有力度,本来就吸了凉气儿想咳,听了李保国咳嗽就更想咳了,再来两巴掌,他直接弯腰冲着地一通狂咳,眼泪差点儿咳出来。“你身体不怎么行啊,”李保国看着他,“你得锻炼,我跟你那么大年纪的时候壮得跟熊似的。”蒋丞没说话,弯着腰伸出胳膊,冲他竖了竖拇指。李保国很愉快地笑了起来:“锻炼!我以后还得靠你伺候呢!”蒋丞直起身看了他一眼。“走。”李保国又拍了他一掌。“别碰我。”蒋丞皱了皱眉。“哟?”李保国愣了,眼睛挺圆地瞅着他,“怎么?”蒋丞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拉下口罩:“别拍我背。”李保国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小街上,两边是破败而又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各种小店,吃穿日用都有,店铺上面是低矮的小楼房。蒋丞抬头透过各种交错的电线看了一圈,外墙都看不出本色,也不知道是天色暗了还是本来就这样。他满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地跟着李保国拐进了一个楼道,穿过几堆杂物和菜,走到了一楼最里的那个门前。“条件肯定是比不上你以前了,”李保国一边开门一边说,“但是我的就是你的!”蒋丞没说话,看着楼道里一个被蜘蛛网包裹着的灯泡,感觉这灯泡快要喘不上来气儿了。“我的,就是你的!”李保国打开了门,回头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你的,就是我的!这就是亲爷俩!”“说了别碰我。”蒋丞有些烦躁地说。“哟,”李保国进了屋,打开灯,“真是惯坏了,就这么跟长辈说话,我跟你说,你哥你姐我都没惯过,你要是一直在家里长大,我早给你打服了……来,你睡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