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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知,决不允许自己助纣为虐,过了半晌才答道:“万万不可。”这对赵铭川而言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对其他人来说却是吹熄了最后的希望。“凡事只顾自己,你算什么真君子?”也不知是谁先动手,赵铭川被推倒在地,人人眼泛血丝,一拥而上,拳头如暴雨般落到他的背上。他是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狼狈不堪,不过片刻,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把匕首,寒芒一闪而过,正是朝他刺来。赵铭川伸手反抗,竟是一下便抓住了那持刃的手腕,用力扭断了对方的关节,继而一个转身夺过匕首,正要反击,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下手。最终叫停这场闹剧的人,是在暗处注视已久的宁半阙。赵铭川被分到单独的牢房之中,宁半阙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一时间顿觉好笑。卫庭舟捉来的人那么多,迄今没有一个能走出去,对于他们的身份,宁半阙一向是懒得去问,只是这个赵铭川实在太过特别,勾起他不少好奇。“你叫赵铭川?”赵铭川面无表情,连个眼色都没有给他。宁半阙那时还不过是个少年,笑起来颇有点天真无邪的味道:“你发我脾气做什么?又不是我打的你。”顿了顿,“你要是不服气,等到今夜,主人还会来找你切磋,方才谁打你力气最大,你就把谁挑出来送死好了。”赵铭川匪夷所思地望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就连这点年纪的小孩脱口而出的话都这般狠毒,视人命如草芥。他沉声道:“小孩,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教过你一句话,为侠者,不可滥杀无辜……”宁半阙脸上笑容蓦地凝固,轻声答道:“我有师父的。”赵铭川自然以为他的师父就是卫庭舟,不由得冷哼道:“罢了,我看你师父也教不了什么有用的道理。”宁半阙抽了腰间鞭子,向着狱门就是一抽,那声音干脆利落,甚是吓人,“你若是再说一句我师父的不是,我要你没命。”这一鞭子若是落在赵铭川的身上,以他如今虚弱的身体,确实是半条命都要没了。赵铭川笑道:“你师父不就是你的主人吗?我当着他的面上都敢说,何况是你?”宁半阙话音一顿,肃然道:“他不是我师父。”这回倒轮到赵铭川有些吃惊了,想了想,他还是没忍住心里那份喜欢揽事儿的个性,劝道:“我看你年纪不大,想来应该是受人蒙骗才做了坏事,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不要继续助纣为虐。”宁半阙瞬间觉得,这个赵铭川蠢得很像某个人。他话锋一转,问道:“他们方才是真的想杀你,你为何不还手?”卫庭舟在狱中用鲜血和死亡定下了规则,只有失去良知的人才能活下来,时间长了,这些人便只懂得按着规则而行。偏偏如今来了一个赵铭川,他始终维持着良知,又强得让卫庭舟不舍得杀他。凭什么呢?狱中众人自觉没有活下来的希望,又怨恨赵铭川自私自利,不肯用剑谱换回他们的命,与其因为赵铭川的败战而死,倒不如抢先下手,拉着他一起陪葬。“他们恩将仇报,为人卑劣,你难道就不恨他们吗?”宁半阙似笑非笑。“他们并非天性卑劣,只是环境所迫。”赵铭川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叹道,“再说,我若是因为想活下来,就在这里动手杀人,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第89章持正宁半阙神情微妙地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世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你动手要了他们的性命,也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再不然就是怪我家主人心狠手辣,竟逼得你们自相残杀——你已是仁至义尽,还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赵铭川沉默地听着。宁半阙:“你想做个圣人,可惜谁又会感激你?”赵铭川微微抬起头来,一张布满胡茬的脸看起来苍白又憔悴,唯独双瞳极亮,灼得人心惊rou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忽然开口,却是答非所问,“是你家中出事,遭人背弃;还是受人蒙骗,以至于一错再错;抑或是人间恶事太多,要你无路可走?”宁半阙话音一顿,挑眉道:“不关你的事。”“我看得出来,你吃过不少苦,只是,世上吃过苦的人那么多,却不是每个人都会作恶。”赵铭川淡淡说道,“我修剑道十余载,不是为了做个圣人,只是为了在吃过苦以后,仍然保持本心。”“你说得好听,只是普天之下,谁不怕死?”“我虽然怕死,却更怕要靠着别人的性命苟活。”宁半阙算是听明白了,赵铭川不愿在烟沉谷中动杀机,不止是因为他天性心软,也不止是因为他守信践诺,最重要是他不愿意向卫庭舟屈服。为了活着,他能杀第一个人,便会杀第二个……总有一天,他也会丢了本心,忘了良知是何物,届时,他便不再是他。赵铭川:“我知道你们生而艰难,我无权怪罪,只是,我不愿走上和你们一样的路。”他顿了顿,眸光轻轻地锁在宁半阙身上,问道:“小孩,你明白吗?”宁半阙到底明不明白,没人知道,只是过不了多久卫庭舟又来了。卫庭舟的领悟力远超常人,不过凭rou眼所见,转身就能把半套烟雨平生使得有模有样,赵铭川看在眼里,深知此人天赋极高,又清楚他做事毫无底线,若是他单纯想要学武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另有盘算,在外头作出天大的祸事来。因此,赵铭川不免对他更为忌惮。半月以后,仍是在铁笼之中,这一次卫庭舟没有带来赌注,赵铭川的对手也换了人。赵铭川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浑身皮肤青紫,背脊高耸,似是猛兽般俯伏在地,双目赤红,张嘴则是一口利齿,还伴随着野蛮的嘶吼。“这……是人是鬼?”他当时并不知道,这是宁半阙炼制的药人。卫庭舟笑道:“总是委屈你用木剑,也难怪你始终不肯尽力,罢了,如今我把剑还给你,还请你万万不要辜负我一番美意。”话刚落音,他挥手一掷,虚微剑便旋即落到了赵铭川的脚边。赵铭川弯腰拾剑,就在握住剑柄的一刻,那药人俯身向他扑来,幸亏赵铭川闪避及时,一个翻滚躲了开去,否则当场就要被那狰狞的利齿撕得皮开rou绽。几个来回之间,赵铭川的心思控制不住地下沉,他不知道这样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的怪物到底还有多少,只知道若是让它们进了江湖,定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卫庭舟!纵使是赵铭川这等宽和的人,也不禁对卫庭舟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