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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能从中猜出什么来。贾赦特别看一眼鸳鸯,浅笑一声,“多谢你了。”“大老爷折煞奴婢了,不过是捎句话的事儿。”鸳鸯不禁红了脸,她本来从不把大老爷放在眼里,以前甚至一直觉得他是个混账该死的老纨绔。可近些日子来,大老爷的气派可是一次又一次深入府中下人们的心。鸳鸯也觉得大老爷而今终于有大老爷的样子了。她本来因为大老爷的改变,挺为老太太高兴的,可老太太似乎看不到大老爷这一点,竟还是如以前那般偏帮着二房。鸳鸯便不禁有些同情大老爷,她猜测大老爷此刻心情一定不佳,就微微抬头瞄了他一眼,却见大老爷此刻正托着下巴,凤目浅眯着望着窗外,仍是淡然自若,静如止水的模样。明明什么声响和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可此时的大老爷却偏偏耀目的让人觉移不开眼了。鸳鸯心生佩服,收了神儿,也想起正事儿来,“老太太吩咐奴婢,务必请您过去一趟。”“你先回,我换身衣裳便去。”一盏茶后,穿着青花素绫直裰的贾赦立于贾母的花厅中央。便如鸳鸯所言,贾政和王夫人二人也在此。而且屋内除了贾母,和三名丫鬟婆子外,便再没有人了。看来又是一场讨伐。贾赦冷脸扫视他们三人,“有什么事儿,说罢。”“昨儿个你弟妹叫人去账房领银子,你为何不让账房给钱?”贾母甩脸给她道。贾赦看眼王夫人,又看向贾母:“什么钱?”“一万两往宫里送的钱。”王夫人半垂着脑袋,小声道。贾母见她这样老实,便对贾赦更有火,“你瞧瞧你把你弟妹一家都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他们已经从荣禧堂搬了出来,让给你住,还让你管着这个家,什么都说得算。可你倒好,就一万两银子的事儿,便限着他们不让用,你可知道你侄女儿在那宫里有多难,那是挪个步子都要花钱打点的地方,稍不留神就会得罪个人物,弄得尸骨无存。她当初可是为了光耀咱们贾家的门楣,才去了那么个不得见人的地儿,我们再不好生照应着些,你让这孩子得多心寒呐!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怪我不好,当初便不该允她去宫里,多少年了,想她的时候便只能在梦里见一面,明知道这七八年过去了,她必定长大了,宁静稳重了许多,可我脑子里浮现的还是当初进宫那副孩子样儿。”王夫人说着便流下了眼泪。贾母忙亲自起身,去拉着王夫人的手到自己身边来,温言劝慰她不要伤心。贾赦听这婆媳俩一唱一和的配合默契,不禁想笑。他还记得前几日,贾母身边的人还回报跟她说,贾母和王夫人俩人商量着给元春的钱都由贾母来出,王夫人当时还不同意自责一顿。这后来婆媳二人是怎么商量又都不在他们自己身上出了,要从公中里拿。“我不知道这事儿。但我就算知道了,这钱我也不会让账房出。”贾赦道。王夫人正用帕子擦眼角,本来她心下有些担心贾赦说不知道钱的事儿反咬她一口。此刻听贾赦竟然蠢到直接说‘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让出’的话来,王夫人心里面便彻底安稳了,作势就啜泣出声来。贾政也很恼怒,皱眉问贾赦到底为何,连叹数句贾赦让他心寒的话来。贾母干脆就气得浑身发抖,骂贾赦:“你个不孝不悌没良心的混账,你真当我拿你没法子。今儿个我也便不顾什么家丑了,这就去官府,告你不孝,请朝廷削了你的爵位!”“在母亲心里,若真觉得儿子是不孝不悌没良心的人,儿子也无话可说,甘愿领罪去坐牢。”贾赦冲贾母鞠一躬,似全然不惧于贾母的威胁。贾母作势就起身,叫人搀着她出门,喊着这就去告官。王夫人和贾政慌了,连忙搀着贾母劝慰,求他体谅大哥。其实真不是他们要替贾赦说话,是他们真怕贾母做出什么告官的事儿来,家丑外扬事小,若真让朝廷收了爵位,把荣国府的产业和府邸都收了回去,那何止是一万两银子的事儿,他们一整个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当然若是靠一些私产和贾母的私房也能维持些日子,但毕竟和承袭的产业比起来,那些都是小头,摆不了多大排场。“啊——”贾母捶捶胸口,身体朝后仰着,其实个中厉害她很清楚,贾母再老糊涂不可能做出去告儿子的丑事来。她怎么也没料到贾赦是这样的倔脾气,什么威胁都不拒。她没遂心愿,难受闷气,这个大儿子他以后真的是管不了了。贾赦见状,吩咐人去准备了压惊茶,也叫人请了大夫,以备不时之需。贾母见他还是这副不卑不亢,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样儿,心里呕出一口血来。她恨现在这样令自己无可奈何的境况。贾赦这时摆摆手,摒退屋内的下人们,只留下他们四个人,方张嘴说话。“别以为你们添了这么多钱给大丫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存着让她往上爬的心思!这以前二房从公中贪银子,说都是为了添她这个窟窿,我理解,故至今也没提过追究。但你们还执迷不悟,还想正大光明的从公中拿钱往宫里赔,我身为荣府的长子便不得不管了。你们倒说说,你们希望大丫头要多出息?被封了贵妃,再生个儿子,就满意了?退一万步讲,便真是如此了,又能如何,终究是走一条死路!”王夫人瞪了瞪眼,左手狠攥着佛珠。贾政则只干张了张嘴。夫妻二人都因为贾母在场,选择了暂时隐忍。贾母拍腿:“作孽啊,你胡沁什么!提那个晦气的字儿作甚!”贾赦冷笑,“且不说别人,就说皇后娘娘,什么身份?老宋相的嫡女,正经出身的名门贵女,满京城门第中找不到第二个女人出身比她更高的。人家进宫时直接被册封为皇后,何等荣耀,兄弟们也都个个身居要职,远的不说,只她的幼弟宋奚,咱们家里所有人的命加一块儿也斗不过人家一个。这般厉害的人物在宫里混得又如何?嫡长子,御封的太子爷,不也照样在前几年死在了战场么。再说幼子,八岁的十五皇子,这两年不是身子不好了,就是横生意外,只怕想健康活到成年都艰难。你们而今是什么位份,有什么能耐,凭什么让元春豁命去掺和一脚?是怕这丫头福气太大,活得太久么!”“你又懂了,真真乱嘴胡言。不想出钱就罢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咒大丫头。他父母亲还在这儿,你岂能这般言词伤人。老大,你太过分了。”贾母狠狠剜了贾赦一眼,她才刚刚愤怒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却又起了怒气。王夫人只一味落泪,暗暗地咬着牙。贾政没料到大哥会说这么多话来,近来他对自己的话可一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