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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并不高兴。他自认要朱少爷一条手臂是为逼朱离交出乌桑,不是真要朱少爷的手臂,他要朱少爷的手臂,除了得罪朱家,还有何用!可朱少爷已做到了这一步,逼得他也失去了反悔的余地。他愤然看着朱离握在手里的长剑,伸了伸手:“朱少爷,请吧。”朱离往前迈了一步,却觉乌桑死死拽着自己手腕不松手,他此时不欲去看乌桑的神色,只低头挣了两下,但他越挣扎,乌桑握地越紧。朱离这才抬头去看,乌桑的目光缠在自己的脸上,他眼眶几欲崩裂,眼中一片血红,那神色犹如困兽,苍白的脸上两颊轻轻缠着,痉|挛一样,就连唇上也有一道被咬破的口子,殷红的血迹涌出来,汇成血珠。乌桑神色这般可怖,朱离不禁叫了他一声:“乌桑?”乌桑这才像是突然xiele一口气,放开了朱离被捏出紫痕的手腕,手在朱离肩上一带,将他罩在了自己胸前,“你何以至此?”朱离背靠着他的胸膛苦笑一声,“若非我执着于真相,非要带你来此,还给你喂毒/药,就不会……”乌桑手指搭在朱离颈边轻轻摩挲:“我不止问这个。”朱离脖颈里一阵冰凉一阵痒,像是缓解了身上所有的痛,他侧头看了一眼乌桑放在自己脖颈里的手:“我说过,我会保你周全!”“你记性不好,你不是这么说的。”乌桑放在朱离颈窝的手指一动,朱离毫无防备,此时只觉脖颈下侧一麻,他腿一软径往地上坠去,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惊叫了一声:“乌桑!”乌桑一手搭在朱离腰间扶住了他,一手招了招,叫来不远处的柳绵,那小丫头不顾众人目光,不顾柳城呵斥撒腿跑了过来,脸上泪痕犹在,望着朱离时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朱,朱,朱……大哥!”朱离站立不住,几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乌桑这是送死,但他一腔话都不知从何说起,乌桑把他推向柳绵时,朱离只来得及问一声:“乌桑?!”乌桑嗯了一声,毅然将朱离交在柳棉手里,他目光阴冷扫过众人,落在柳城脸上。若非一早就看见他使不出力道,若非明知他此刻是强弩之末,便是他这一道目光,也叫人心生怯意。“柳家与朱家在此事上牵扯不断,柳家一定能护朱家少爷周全!”乌桑看着柳城,毫无询问的意思。柳城抚须笑了:“那是自然。”今日一役磨去了他对朱离的所有好感,但碍于朱家的面子,他自然希望朱离从这里走出去时完好无缺。除去还能叫出“乌桑”这两个字,朱离此时找不出别的言辞,柳棉半扶半托着他,乌桑再也再也没看他一眼,而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柄剑,眼神落在刀疤脸的身上:“寻仇?可以,若你们还讲规矩,就一个一个来,只比招数,不使内力,我奉陪到底!”“他们不会,不会!”朱离闻言惊叫出来,在柳棉手里挣了两下,喊出来的声音都破了,他看乌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使劲推了柳棉一把要挣脱柳棉的搀扶,却毫无效用,而乌桑已捏剑摆起阵势,与刀疤脸对峙,朱离心里急痛相交,他仰天长啸,难平心头愤恨悲痛。乌桑这时却回过头来看他,神色诚恳而认真:“我知道他们不会守规矩!这世上,只有你朱离朱存之,才会守这种规矩!”乌桑说着笑了一下:“那已够了。”朱离不明白乌桑这个够了是指什么够了,他看到刀疤脸刀刃带着寒光刺向乌桑,听着刀剑相撞的锵鸣声,颓然闭上了眼睛,他只觉这刀剑撞击的声音刺破了自己胸膛,心里那股支撑着他强撑到此刻都没倒下的力气都从胸口的漏洞里xiele出去,他脸上一阵湿热的麻痒。他颓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不能再看,任由柳绵拖着他越走越远。柳府门前此时静的落针可闻,偶尔夹着刀疤脸一两声呼喝,和旁人几声哀婉叹息或叫好,一下一下砸在朱离耳边,像是刀剑在他身上重新过洗礼一遍。“贤侄,乌桑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少年英侠,已尽力了,不必自责!”朱离听出是柳城声音,绵儿竟然将他拖到了柳城跟前,他说不出话,只在这间隙听得乌桑哼了一声,张目看时,乌桑已被掀翻在地,刀疤脸背对着他,挥起大刀往乌桑颈间横切过去。不知怎么,这一眼还看到柳城嘴角的狞笑和柳吹絮惊得瞪大的眼睛,以及从柳吹絮手中掷出的剑。这一剑力道不足,太慢了,救不了乌桑!朱离眼神瞬也不瞬,只盯着刀疤脸的刀刃。就在刀刃已划破乌桑脖颈之时,刀疤脸的刀刃却忽的一倾,斜着从乌桑肩头划了下去,朱离只来得及松出半口气来,便听砰然一声,刀疤脸竟直直倒在了地上,喉咙处的鲜血如泉眼里的活水一般汩汩涌出,而柳吹絮掷出去的剑,擦着刀疤脸身侧掠过,跌落在了地上。谁打歪了刀疤脸的刀刃?谁杀了刀疤脸?这变故仓促,一时之间谁都反应不及,就连西湖三怪的人都愣怔了一下。与这忽然的寂静里传来一声极柔媚的笑声:“呵呵,同归于尽!这才不愧是乌桑,不愧是我苍霞山的人。”听这意思,刀疤脸是乌桑所杀了!那打歪刀疤脸刀刃的,只能是说话的人了。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不知何时,柳府门前来了这样一个女子,她头戴幂蓠,垂到颈间的白纱遮住了容貌,一身劲装紫衣却只遮住要害,勾勒出曲线起伏的身姿,还露出胸前一片白腻的肌肤,腰间一段柔韧的腰身,一截细瓷一样的脚踝。这样装束,戴着幂蓠实属多余,难道脸上容光还能胜过衣间透出的春!色?这女子却混不顾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何,她自风摆杨柳搬扭着腰肢走到了乌桑跟前,手指在乌桑脸上摩挲过一道,看着乌桑摇了摇头:“啧啧,这样俊朗的人他们也舍得下了手!”乌桑费劲地拨落了她的手,挣着叫了一声:“青槐。”西湖三怪的人这时总算收回神智,一个紫色脸膛的汉子指着青槐骂道:“妖女,你到底是何人?”青槐笑着回头,姿态婀娜,语气娇媚:“大爷,妖女嘛,还能是何人?”她目光透过隐隐绰绰的白纱巡视四周:“寻仇的快些过来呀,奴家忙的很呢!”刀疤脸死了,西湖三怪的人群龙无首,又弄不清她的底细,不敢贸然动手,只是团团围着她。她轻笑了一下:“奴家只数两声,再不过来,奴家可就带着他走了!”她伸出纤纤素手,比出两根手指:“二!”收回了一根:“一……”西湖三怪的人终归在众目睽睽之下讲究面子,虽知此时贸然出手不智,却也被激地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