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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战败大齐后,能把亲娘给夺回来。也因为这层关系,陆高峰单枪匹马到火州后,一说明来意,小塔娜连想都没想,也没跟烈勒打招呼,跃上马背就跟着陆高峰来中原了。来路上,陆高峰讲了许多她的亲娘生的如何美貌,又如何温柔可亲。小塔娜怀着满满的希望而来,当然没把墙角那个干枯的老太太放在眼里。她跟着傅图蹦蹦跳跳出门,攀上傅图的手臂问道:“傅哥哥,我娘她究竟在那里?”再回头看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那个老妪,像只溺过水才被捞出来的小鸡一样,混身湿淋淋,还不停轻轻颤着,小塔娜又撇了撇嘴:“方才那个老妇有些臭!”☆、葛履她汉话说的不好,所以除了傅图以外,没能人听懂。陆轻歌眼瞧着塔娜走了,撕心裂肺喊道:“麻姑,麻姑,不要丢下我,带我回家,我要回家!”她膝爬两步摔倒在地,露出道袍下两条大腿,上面黑血点点,渗着脓疮,陆敏伸手沾了一点,显然,那两条腿已经整个儿从里到尾的烂了。*回到麟德殿时,赵穆已经回后殿了,正在正房里批折子,等她回来一起用饭。连绵半个月秋雨终于停了,皇帝似乎也一扫阴霾,穿着月白色银丝暗纹的团花长袍,头勒玉带,一条长腿劈在宝炕床之下,露出里面明黄色绣团龙的裤子,足踏同色高帮长靴,薄唇含笑,一边听季雍读折,一边朱批着折子,一样儿也不耽搁。见陆敏进来,季雍先就笑着叫道:“陆姑姑!”陆敏亦是笑问:“季先生的婚事办完了不曾,怎的也不见你一颗喜糖?”季雍得陆敏全部的身家银子,才能抱得美人归,合上折子道:“几颗喜糖怎么行?等皇上肯放姑姑出宫的那日,季某与内人定然要摆酒一桌,谢您的大恩大德。”见她至,郭旭便招呼着人开始摆饭了。赵穆茹素,菜不过荸荠圆,烧笋,以及用绿豆芽,韭菜心、粉皮,芽笋丝等拌成的合菜,颜色倒是花花绿绿,但于陆敏来说,未免素淡。另有一窝热热的鸡汤焖鸽蛋,还有一份郭旭老娘最擅做的火腿蒸蛋,大约是郭旭自己做的,只一盅儿,他亲自端了过来,捧给她吃。赵穆还在洗手,漫不经心扫了陆敏一眼,她两边小脸颊儿分外的红,乖乖坐在那儿。他不动筷子,她向来是不会先吃的。“郭旭中午就到前殿伺候,你这一下午,跑那去了?”赵穆问道。陆敏端起碗一笑,素净净的小脸儿叫碗遮了半拉,唯露出两只圆圆的小鹿眼儿眨巴着:“奴婢去了那儿,皇上怎么会不知道?”赵穆挟了枚鸽子蛋给她,看她两根筷子一挟挑开,先舔了筷子上沾的蛋黄,才两排银牙细细轻咬,吃的极为香甜。每每别人食荤腥,他看到了总会觉得不适,但她食荤腥,他却会有种馋欲与满足感。“朕是真不知道。”赵穆道:“如今在这皇宫里,你是自由的,朕不会再派人跟着你了。”大概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没有人刻意跟着她了。赵穆也说到做到,放塔娜入宫,给陆轻歌看了一眼,这是他最后的底线。陆敏不敢再碰赵穆的底线,当然不敢说自己去看陆轻歌了。对坐着吃完饭,赵穆还要读半个时辰的折子,然后再去校场。陆敏今夜不该司寝的,却一直在寝室的隔间里等着。约莫快入更的时候,赵穆回来了。皇帝的寝室其实分外的小,除了两张床,一张供桌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他左看看右看看,坐到了对面陆敏那张小床上。彼此相对着睡惯了,一个人总有些不习惯。闭上眼再睁开眼睛,小麻姑就在地上跪着,她今天格外殷勤,双手捧着一双葛屦,来掰他的脚,是要他试一双葛屦。赵穆伸了脚过来,笑道:“诗经云:纠纠葛屦,何以履霜。落霜的十月,你怎么做了一双葛屦?”他是练武之人,喜穿这种葛绳编制的麻鞋,但身为皇帝,宫里御制的鞋子里很少有葛屦。陆敏道:“奴婢记得前两天皇上曾说,朝事繁难,明儿您要亲自往终南山去寻访世外高人东山先生霍汐。因怕他见您穿着华丽而拒之门外,遂早早命人做了葛布衣放在隔间里,以备明日穿着。奴婢想,穿葛衣而着锦履,上轻下重,东山先生会觉得您流浮表面,是不会出仕的。所以特地给您做了一双葛屦,以备明日穿着。”除了朝中有官爵的宰相外,很多皇帝喜欢有个布衣丞相。这种人大多身怀绝才,但又不愿出仕,自然需要皇帝诚恳相请。当皇帝施政,大臣治政时,他们会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给予很公正的建议。这就是布衣丞相的可用之处。赵穆上辈子就曾请过霍汐,整整请了三回,但他只在宫里呆了三年,就去云游四海了。赵穆反省,觉得总是自己那里做的不够好,这辈子格外在意,所以早早命人备了葛衣,却忘了还该配备葛屦。若能投圣心,其实很好分辩。虽皇帝依旧面色如常,但嘴角已经翘了起来,眼梢眉角也满满的赞许:“倒是小麻姑最有心,我明日记得穿着就是。”陆敏见果真投了皇帝所好,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圣贤又何尝不是,皇上是勤政爱民的仁君,两生谨于杀戮,东山先生定然会出仕的。”这话一出,赵穆的脸却变了。原来,上辈子之所以那霍汐愤然离开,恰就是因为赵穆造的杀戮太多。在霍汐看来,上天有好生之德,君王必要仁爱,众生皆可教化,不能乱造杀孽。但赵穆却不这么认为,他向来秉承一种观念,就是杀。兄弟有异心,杀。大臣惰政,杀。百姓有jian恶偷盗,统统杀之。如此一来,果真门户清净路不拾遗,但除了百姓之外,六亲剐净,朝臣惧伏,到他死的时候,身边除了郭旭和傅图,再无贴心之人。此生赵穆虽时时提醒自己好生,但黑心是其秉性,又如何能改?他闭眼许久,传了郭旭进来,吩咐道:“秋刑斩缓,待朕请完东山先生出仕后,再行死刑。传朕的话,后宫之中从明日起斋戒,三日之内,不得杀生。”有他这句话,陆敏就放心了。她又替陆轻歌争到了三日活命之期。赵穆轻拍了拍枕头,示意陆敏上来睡。陆敏也不扭捏,褪鞋躺到了外侧,一丈长,六尺宽的龙床就在对面,俩个人却挤在一张三尺宽,半床半榻的小木炕上,外面依旧是滴滴嗒嗒的雨声,围裹出一个分外安详,温暖的小天地来,两生都没有过的安全感,整个世界都被蔽在这阴雨之外。“许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