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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弄点豉汁凤爪,干蒸排骨,基本就等于中饭了。其实扬州早茶也不错,分量也少点,而且我很想吃烫干丝,可惜冶春茶社有点太远,我怕在路上就饿得开不动车了。今天没工作,练琴可以等晚上,我吃完一堆茶点,饱得不想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在ZE里逛逛。ZE背后是个高级会所,中间夹着个庭院花园,小花园做日本风格是最划算的,因为小而精致,青黑色的瓦,石灯笼,叶子细碎漂亮的红槭树,修剪成云形的矮松,还有个鹿威,大概安的时候没设计好,水满了砸下来那一下总是不够干脆,就跟唱摇滚唱到高潮一嗓子哑了一样的。我忍不住过去摆弄了一下,还调整了一下角度,控制水声的音调,几乎玩出一首歌来。我正玩得开心,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手上都是水,我认识的人都存了,这种号码不是推销就是诈骗,我顺手就挂了。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我刚要接,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林先生。”说话的是个保镖状的人,不知道从哪来的两个这么像的人,双胞胎似的,一边一个站在我身后。说话的是其中一个,跟警匪剧里绑架一样:“林先生,我家主人请你去见他。”我被他这严肃气氛逗笑了。“你家主人贵姓?”我一边笑,一边手上已经在摸石头了,纪容辅不会找我,有私人保镖的人,我认识的人里就只剩一个付雍了。“姓纪。”那保镖回答我。看来我的脸要被打肿了。“坐轮椅那个?”我始终对纪容辅有信心。这保镖也招架不住我这问法,没法再装酷,只能乖乖承认:“是纪容泽先生。”我接起了电话。“纪先生?”我对他笑:“你是路过ZE,刚好看见我在这的?”“不是。”纪容泽也笑着打太极:“我是特地来找你的。”-纪容泽在ZE二楼的宴会厅见我。欧式风格,桌椅都围绕四周摆放,中间是明亮的大舞池,环形落地窗,米白色窗帘挽起来,可以清晰地看见楼下的景色,纪容泽就坐在窗边,看来他刚刚就在这在看我玩水。到了亮的地方来看,又不一样了,大概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显得比纪容辅阴郁,戴了银边眼镜,显得文人气重,纪家人应该都适合戴眼镜,因为骨相实在太漂亮,整个脸的线条清楚干净,纪容泽有点太瘦,然而还是好看,我常常有种错觉,把纪容泽拆开来看,漂亮皮囊下应该都是玉石一样铮铮作响的骨头。在自然光下面看,他的眼睛是烟灰色,不如纪容辅明朗,但也别有一番韵味,我充满恶意地想他感情生活该怎么解决,他比纪容辅难相处,眉眼间有股浑然天成的傲气。“纪先生早。”我懒洋洋跟他打招呼,今天出门找饭吃,自然不如上次好看,黑色长T恤,胸口一个大骷髅头,袖子挽起来是因为玩水,黑裤子,一身黑,鞋子也黑,还好是有跟的靴子,显高。不过在纪容泽面前显高有种落井下石的味道。纪容泽也跟我打招呼:“林先生好。”他终于肯穿西装,虽然瘦,骨架子在,也好看,和轮椅的金属感相得益彰,袖口露出清瘦手腕,手指修长,指甲修得很干净,像玉,他适合戴一条简单的手链,或者红绳。我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桌上是西式的茶,杯子碟子都很漂亮,骨瓷的,白底金色花纹,很精致,薄薄的。我喝了一口茶,感觉像加了牛奶的杏仁茶。“纪先生找我有事?”这椅子背矮,又小,我的腿有点无处安放,只能整个人摊开来坐,看起来大概很嚣张。好在纪容泽并不介意。“上次跟林先生聊了一会儿,感觉在食物上的一些看法很投机,这次刚好日本那边送了野生虎河豚过来……”“纪先生想请我吃饭?”我对着他笑:“中饭还是晚饭?”“本来是准备一起吃中饭。”“我刚吃过了。”纪容泽笑起来。他的眼睛弯起来真是好看,虽然是在镜片后面,也温柔得不行,不然我这种以貌取人的人也不会曾经以为他是个温和无害的人。这样看来纪容辅去国外读书其实是亏了,少学了一样笑面虎的本事。“可是我还没有吃中饭,林先生。”“随便吃点吧,ZE的中餐厅还不错,你点那个川贝雪梨炖竹丝鸡吧。”我光惦记着野生虎河豚了:“那河豚多重,你做日料还是做中餐?”纪容泽失笑,他手上还捏着搅咖啡的勺子,手指真是好看,漫不经心地搅着杯子里的茶:“林先生还有别的菜推荐吗?”“你不喜欢这里的菜?”我有点意外:“这在整个北京都算不错了。”纪容泽垂下眼睛笑。“因为整个北京的菜我都吃过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炫耀的话。放屁,我就不信那些胡同里的草根烧烤他也吃过了。轮椅都开不进去,他能吃到就有鬼了。我也懒得揭穿他,继续摊开来坐:“你就说你河豚给不给我吃吧?”纪容泽每次见到我笑就没停过,要不是我知道这人温柔皮囊下心性有多凉薄,大概还会跟上次一样以为他很和善。但他大笑时也好看,这点确实没错。“五斤重的野生虎河豚,请的是大阪来的日料师父,河豚皮炸过之后很脆,rou可以做刺身,日料里喜欢做河豚汤,很鲜,吃完之后用汤泡饭,日本做河豚在冬天,大雪天,热腾腾地喝河豚汤。国内吃河豚最好的地方在扬中岛,在春天吃,蒌蒿满地芦芽短……”说话的时候,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碟子边,指甲温润如玉,很恶劣地一边说一边观察我表情,大概是知道再说下去我会掀桌,勾着唇角笑:“当然,晚上吃也不是不可以。”我阴测测地瞪着他。纪容泽大笑起来。“听说林先生很会做菜?”他身体前倾,带着笑意侧头看我,深灰色眼睛弯成月牙:“可以让我这动弹不得的人,尝尝原产地的地道风味吗?”这人果然擅长记仇,我一句无心之失,他记到现在。不过我们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我怎么会做菜呢?”我也朝他笑:“纪先生忘了?我连三虾面都要问纪先生要秘方呢。”纪容泽这种人,记别人的失误记得久,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