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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前清洗毛巾,然后将干净的雪白交到他的手里。“剩下的我想你自己来会比较好。”向修聿的神情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和自律,“谢谢。”“不客气。”话音落,我已走出浴室。十五分钟后,已自行穿戴整齐的向修聿打开浴室门,我走上前再次充当拐杖的角色支持他回到了病床上。只是这一次,我们都避开了可能存在的肌肤接触。Carper6人生无常,二十六年来我从没有料到会有为同性魅力蛊惑的一天,更何况这个人还好死不死正是我的岳父大人--全然是生动而又不折不扣的同性加luanlun教材,身为别人女婿的千万不要有样学样,否则后果自负。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不幸的我一夜无眠,想太多的后果除了身心俱疲外还有两只炯炯有神的熊猫眼做额外附送,可谓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在浴室里洗完澡后,我对着镜子刮去隔夜冒出的‘小荷’;与此同时,我也仔细端详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国宝眼’。十分钟后,我终于研究出了心得--此次熊猫眼的重现江湖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盛况空前绝后。想象一下,一个本就算不上是貌比潘安、型若F4的男人眼下多了两颗四分之一大小的青皮蛋会是如何惊世骇俗的光景,怕是连气质俊男都沾不上边--这是多么令人郁卒的事实!回到房间里,我临时决定倒回床上睡个回笼觉。当然,黑眼圈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基于飞往巴黎的机票已经在沐浴之前用电话跟机场服务台确认过了,所以今天即使要去医院做例行探望,也只是告别而已。--该永远休眠的种子如果不幸萌芽了,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幼苗连根拔除,一劳永逸,永绝后患。舒展开手脚,我以最惬意的姿势平躺在床上,仰视着浮雕天花板,想象此时一只又一只白且肥的羊正不慌不忙地从牧场的栏杆上依次跳过,一二三四五六七…………也不知数了多久,这套愚蠢的催眠大法终于起了作用,我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糊。虽不至于完全失去知觉,但好歹也算是睡着了…………虚无的梦境中,二十六岁的灵魂被禁锢在十六岁的躯体里,我愕然地发现身着黑色燕尾服的自己正不受意识控制地走向某个角落,而我的周围,是一片犹如电影特效般模糊的衣香鬓影。站立在距阳台最近的角落,我冷眼旁观众多陌生且刻意伪装过的脸庞来回地穿梭着,与蚊子的嗡嗡声无异的赞美之辞从我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丝毫不留痕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提琴天才?无知!真正的小提琴天才绝不会在十多岁时才崭露头角。--在艺术领域里前途无量?要是全天下所有有幸在国际小提琴大赛上获得那算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名次的小提琴手都能拜君金口而前途无量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穷困潦倒,直到死后才被人发掘的音乐家。--有一颗仁慈可媲美天使的心?不知是否是此人的情报网太多罅漏,任谁都知道眼下这个顶着慈善拍卖的光环,却不知道是为谁举办的奢靡宴会我是迫于父亲的压力才不得不来参加的,更不用提那把我刚刚才被通知已经捐献作拍卖物品的意大利制菲尔那多小提琴了。不过,所幸我对它并没有什么感情,即使它曾屡次伴我出赛,更何况我在昨天举行的国际小提琴决赛中已经不小心在它的琴身上擦掉了一块水晶漆。那块漆掉得很有艺术性,形状像是意大利的地形图,我还特意为此沾沾自喜了一番,只是要可怜了那个有钱无处花的买主不得不接受一个瑕疵品而已。在一片花枝招展、尔虞我诈中,一场号称慈善和民主的拍卖会终于开始了。令我意外的是那把编号为‘6’的意大利籍瑕疵品居然也叫到了二十万美元的天价,倍感讽刺之余,我下意识地朝买主看了一眼。可不知为什么,我却看不清他的庐山真面目,只能隐约地知道那是一个身材颇为修长高大的男子。无所谓,只不过也是一个伪慈善家而已,我耸耸肩,无意再探究下去。……梦境到这里,便渐渐为一片空白所取代……迷糊中,我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所有的一切都不复记忆……一觉醒来,竟然已是中午时分了。走进浴室洗了把脸,顺便看了眼镜子。不错,黑眼圈已基本消失,精神饱满,意气奋发,又是有为的大好青年一个。回到房间换上贴身舒适的T恤和休闲裤,随手把一些随身携带的小物品扔进POLO背包里,一切就绪,万事OK。今天的行程,第一站是医院,第二站则是机场。出了门,坐上计程车,我的心情似乎随着黑眼圈的消失无踪影而有所好转--如果我要去的第一站就是机场的话,我想我的心情会更HIGH。一路,清真寺风格的建筑从我眼前比邻而过,又在我身后接连而去,一如在我身边来了又去,不留任何痕迹的人们。在漫长的人生里,我不断地在改变;只是,我的改变并非因为他们。如果世界上有所谓的‘命运’,那人生就如同一出按剧本进行的木偶戏,我们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牢牢地维系在命运的手中;然倘若没有‘命运’这种东西,那每一个人本身就应该是这出木偶戏的cao纵者,所有的剧情都应该由自己来谱写,所有的人物都应该由自己来决定,同样地,所有的表演也应该都由自己来掌控。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人生的木偶戏却常常是一半由虚无缥缈的命运cao纵,而剩下的另一半才由自己掌握--这是凡人的幸运,也是凡人的悲哀。如果不能免俗,那么只有试着从命运手里窃取更多的木偶线,让人生最大幅度地贴近自己的理想。“先生,到了。”车稳稳地停在了医院门口,黝黑憨实的本土司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提醒我,并透过后视镜朝我比划。付了车钱和小费后,我将POLO包随意地搭在肩上,笔直朝向修聿的病房而去。闪烁着的橘黄色‘26’在条状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电梯所在的层面,跨出沉闷的金属箱,我拐弯来到走廊的尽头。站定在门口,我的心脏渐渐地加快了运动的频率,不知名的犹豫更是突如其来,毫无缘由。门的另一侧悄然无声,完全听不到有任何动静,向修聿或许是在睡觉,也可能是在书籍。尽可能轻地旋转金属把手,推开门。但下一秒钟,我却愣住了--犹如电影画面般突兀地映入我的视野,又像是荒诞的肥皂剧那样令人惊异而不可思议。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