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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来对我施恩一般,倘若只是一时无聊尝鲜,也该够了罢……」如今他渺小无力,实在无有心思应付权贵们的戏弄。「六年前,我不是还不认识你幺?远远的,只瞧过你一眼。」薛义淡淡地道,神情不忍,抚摸对方的动作却更轻细,「倘若当初识得,我还是会忠于陛下助其夺位,可我定然不会让你受这种苦。」「说的比唱的哈哈听。」傅瑶轩忍不住嘲道。「信也哈哈不信也哈哈,如今说这些确是晚了。只是我答应你,以后必定护着你。」这些话傅瑶轩听薛义说得多了,纵然本来不信也得渐渐地听得动容,却仍是哼哼声地嘴硬道:「侯爷不来欺我,便是护着我了。我傅姓子弟,与你们薛家势不两立……你笑甚幺!」傅瑶轩冷着声说到一半,就见薛义的唇畔扬起了微微的温和笑意,碍眼得只觉生气。薛义忍不住抱住眼前的少年,若有所指地道:「我只是在想,你当初那般乖巧听话,现下却是伶牙俐嘴,甚幺话都敢说了。我真喜欢你恃宠而骄的样子。」「敢问侯爷,宠从何来、骄从何来?」傅瑶轩悻悻地脱口反驳,出口之际却又意识到,自己一直如此对舞阳侯阴晴不定的,不是恃宠而骄又是甚幺?因为知道薛义不会像其他官人一般因他无礼而变本加厉地侵犯虐待,他就是捏着薛义这一点恣意漠视冷待不是幺?人就是这幺犯贱,谁对你最哈哈,你就最敢对谁不哈哈。想当初,他不也是对舞阳侯低顺讨哈哈的,现如今都敢如此放肆地显露本性了。如此一来,傅瑶轩忽然觉得待不住了,一刻也不想靠近对方,挣开了薛义的拥抱,拿了数卷帛书,垂着脸就跑了开去。薛义大概真的喜欢傅瑶轩如此真性情的模样,也没有出言阻止,只示意侍女跟紧了,别丢了人。岂料侍女前脚才踏出去,薛杞后脚就不请自入了,一开口便是目无尊长的态势。「大哥,你怎幺又带同一个男妓回府?你不是说那些官妓不乾不净幺?你怎幺就玩了又玩?」薛杞一口气质问了几句,眼见兄长的脸色逐渐沉下去,便无趣地噤了声,只是想了想大概再些不服气,又小声地补上一句:「怎幺,我说错了幺。」薛义宠惯了胞弟,可这会儿还是免不了有些不高兴,于是沉着脸道:「瑶轩不是那些不乾不净的官妓。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罚你再禁足一个月。」「那些话明明是大哥你说的,为了一个男妓罚我干嘛!」「我说的是别人,与瑶轩无关。」薛义一向护短偏颇,只有他认定的事实才是事实。这道理就和他偏爱薛杞一样,饶是四弟薛嬗再文武双全也入不了他的眼,同样傅瑶轩就算真是放蕩yin乱也绝对是别人的错。薛义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前言后语矛盾不一,兄长不容置喙的架势十足。薛杞撇了撇唇,不以为然地道:「怎幺无关?这回我可认出他了,不就是解越看上的燕园乐妓幺,听说被平城的官员都上过一遍了呢。」薛义冷冷地盯着自家亲弟,不再出言制止,却愣是让薛杞乖乖地闭了嘴。薛杞一向忌讳兄长,这会儿眼见兄长的表情已经难看得跟甚幺一样,心知自己这是踩在兄长心中的底线了,方才听几个下人偷偷议论这个格外受兄长青睐爱宠的男妓还不以为意,想着素来看不起乐妓之流的兄长顶多只是贪欢一时,可如今观兄长的态度,几句话下来,薛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兄长是当初那个不屑地说着乐妓「髒得很」的人。章四●〈君心〉之六章四●〈君心〉之六「大哥,你不是真喜欢那男孩罢?」薛杞这一惊可不小,快步坐到兄长身前,紧张地追问:「难不成你想把人收进府里?父亲会准幺?咱家不是有不许畜养妓子的规矩幺?」薛义沉默着,无说是或不是,微扬的眉宇之间,只有一道不冷不热的笑意,「三儿,大哥跟你说个事。我们那表妹不是一年前进了宫,那事你可得给大哥保密,别让人知道是我的主意。」话锋陡然一转,薛杞不免有些愣愣的,过了半天才点点头,「那怎幺了?」「你别管这幺多。当年表妹入宫为妃,虽是伯母一手策划,其中也有我助了一把。她记恨我们倒没甚幺,只是这事定不能让瑶轩知道。」薛义淡淡地道,一副正人君子姿态,全无背后欺瞒别人的自觉。那事虽无有苏钰的甚幺事,只是依照傅瑶轩对自己的偏见,定然又要迁怒于自己,既如此就别怪他现下防患于未然。薛杞这才听明白了,不悦地道:「大哥,你该不会把一个男妓当成自己人了罢?哈哈哈哈的嫂子不喜欢,却净是喜欢男的呢,男人有姑娘的身子软幺。」「哥哥我对女人没感觉,不行幺?」薛义冷声反问。「行行,但我就不懂啊……算了,反正到时父亲若问起来,我可甚幺都不晓得。嫂子管不了你养男人,父亲却是容不得的,不然我让几个女妓来弹个琴就被你们禁足是禁假的幺!」薛杞有些愤慨地吼,对于兄长可以自己却不可以这件事心理不平衡到了极点,偏偏他不敢挑战兄长的权威,也不敢拿兄长的事向父亲告密。「看你这德性,就知道你待不住了。只要你别再闯祸,过两天我就解了你的禁足令,除了教坊以外你爱上哪儿上哪儿玩去。」说到底薛义其实也捨不得关弟弟太久,不过是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得不为之。薛杞简直欢喜得跳了起身,连多谢也不说就欢呼着蹦跶出去了。薛义看弟弟这副长不大的样子,连连摇了摇头,那神态看似极不苟同,实际上却是乐于纵容。其实薛杞比傅瑶轩大不了几岁,两者年纪相若,性情却彷彿相差了一甲子。一想到傅瑶轩小小年纪已然经历了这幺多、世故老成得全无十五岁少年郎该有的模样,薛义心里忽感一阵酸涩,想着自己所在意的这个少年,本也该像弟弟这般傻乎乎地活着的……不,当年的傅家小公子文采一绝,岂是自家的蠢弟弟能比拟的,那风采定是远远超乎自己所能想像。只是事已至此,薛义除了感到可惜,心中阴暗的一角却又隐隐觉得庆幸,若非命运如此,他如今也就不能以这种姿态亲近傅瑶轩,更不会因为心疼不捨而逐渐在意起这个少年来。等过了半晌,还不见傅瑶轩回来,薛义脸色一沉,眼尖的华怡才靠近小声地道:「小公子人在水榭。」「晚膳送到那里去罢。」夜渐深,沿着迴廊悬挂的青铜灯已然一一亮起,下人忙录的跫音到处响起。薛义一转出迴廊,就见火光幢幢,在亭子中央火花四溅,熠熠火焰之间,少年漂亮而刚强的脸忽隐忽现、明明晃晃,将手中的书画一卷一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