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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宫宴,见到罗夫人,我问起她养花之事,她推脱不答,并不欢迎别人打扰。”严清怡没办法,只能按下不提,期待再有其他机会。过完中秋节,连接下过两场秋雨,萧瑟的秋风开始变得冷冽。早起时,院子里会覆上一层薄薄的寒霜。水缸里莲花早败,严清怡把枝叶尽数都拔了,将里面剩下的四条鱼捞出来,养在厨房里。又趁着天气还暖,买回两车木柴,把小院塞得更挤了。再就是过冬的萝卜白菜也都贮备了许多。幸好薛青昊没在家,可以暂且堆在他屋子里,不至于让窄小的厨房更加逼仄。先前住在陆家宅子时,冬天会烧地龙,而且点着火盆。现在这个靠西的跨院什么都没有,严清怡怕冷,特特地再买回十斤棉花,打算絮两床厚实的棉被御寒,而春兰则自告奋勇地担起卖绢花顺便买菜的职责。不知不觉,第一场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虽然沾地即化,却也预示着冬天的到来。京都既然落雪,宁夏肯定更冷,说不定沿路已经被雪封了。严清怡搓搓双手,决定给林栝写信。这封信寄出去,要是快的话,过年时候正好能收到,多少可以解些思乡之苦。她给林栝写信写得勤,差不多每个月都写,林栝却没有只言片语,倒是薛青昊时常写信回来。上封信写他经过安阳,特地去岳飞庙看了看,还吃了据说是程咬金传下来的内黄灌肠。内黄灌肠趁热吃的时候还好,但是凉了会有股血腥味。然后经过开封时,买了朱仙镇的木版画,随信寄回来的就是一幅镇宅驱邪的钟馗。严清怡把自己的事情写的简单,却详细地写了薛青昊的行程。写完后,找个晴朗的好天气送到了驿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小跨院没有炕,里里外外连处暖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在魏欣打发人送来两篓炭,严清怡立刻去买了只小炭盆,放在东次间,这才感觉好了点儿。进入腊月就开始忙年,春兰去集市买了一大块rou,半扇排骨,还有两只猪脚,一块猪皮。严清怡把rou跟排骨用竹篮盛着,挂在厨房的后窗上,天气冷,放个三五天不成问题,而猪脚跟猪皮是用来熬成rou皮冻,熬制之前,需得把猪脚和猪皮上的毛刮掉,再用热水清洗三四遍。严清怡便开始生火烧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灶台旁边的缝隙,感觉仿佛少了什么东西似的。严清怡脑子“嗡”的一声,忙伸手去摸,她手指细,完全可以塞进砖缝里,可来回摸了好几遍,却没找到那个油纸包。严清怡脑门“突突”地跳,冷汗“嗖”地涌出来,发疯般把柴火尽数挪出来,举着油灯细细翻找。砖缝里空无一物。地上散乱着些许木柴,也没有油纸包。她又把挪出来的柴火翻了翻,还是没看见。严清怡失了魂一般,连声喊道:“春兰,春兰。”春兰应声跑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脸立时白了。严清怡抖着身子,声音颤巍巍地,“你看没看到个油纸包?里面包着蓝布,再里面是几张纸。”春兰手指抻着衣襟,局促地回答:“看见过。”“在哪儿,你放哪去了?”严清怡一下扑过去,险些带倒地上的油灯。她顾不得别的,伸手抓住春兰的衣袖,“你给我,你去找出来给我。”春兰支支吾吾地说:“我以为是前面屋主留下的东西,我不知道是姑娘的。”严清怡两眼直直地盯着她,“哪去了?你不会是烧了吧?”“没烧,没烧,”春兰慌乱地道,“我给了二少爷。”陆安康?!严清怡顿觉天旋地转,两脚软得几乎站不住,好容易稳住心神,咬着下唇道:“你几时见过他,为什么要给他?”春兰“噗通”跪在地上,“二少爷每个月都会送来五两银子,我在集市那边等着他。我真不知道这是姑娘的东西,如果知道是姑娘的,我死也不会动一下……太太虽然对不住姑娘,可二少爷是无辜的,他根本不知情。”严清怡冷着脸问:“你可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你为什么不问过我?”春兰俯在地上,哀哀地道:“姑娘,我实在左右为难,我知道太太将我给了你,就应该全心侍奉姑娘,但我在陆家过了七八年,不能转头就忘记旧主子。那东西,姑娘留着没用,可二少爷拿着,陆家就能起复。”何止能起复?陆致得到那折子,十有八~九会交给张弦。张弦跟罗振业面和心不和,彼此积怨已久,想必手里也握着罗振业不少把柄。一旦罗振业倒台,跟随他的门生就逐个被清算,会腾出许多空缺来。陆致有此功劳,不但能起复,没准还能高升一步。想到此,严清怡心如死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春兰问道:“你几时给的陆安康?”“就是中秋节前一天,二少爷在集市上等着我,那盒月饼就是二少爷拿来的,还另外给了三两银子,让给姑娘买些点心。”春兰低声回答。严清怡更觉心凉。现在已是腊月,中秋节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如果去跟陆安康要折子,肯定要不回来,就是要回来也没用,陆致说不定已经抄录了好几份。林栝的仇肯定能报,而罗家肯定要重蹈覆辙。纵然罗雁回已经去了辽东,未能跟陆安平结识;纵然罗雁回没有将陆安平带回罗家,可兜兜转转,罗家仍是会败在陆家手里。或许陆致为了让儿子居首功,会跟前世一样,让陆安平写下罗振业的桩桩罪证。严清怡绝望地站在地当间,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个笑话。她隐约猜出大姨母存着其他心思,却心甘情愿地跟着大姨母进京;她挖空心思想接近苏氏却被她冷冷地拒绝;她好心好意地劝服罗雁回,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推进湖里……只要能让苏氏,让罗雁回不再遭受前世同样的苦难,她都可以不计较,不在乎。但是,事情明明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却回归了原点?还有,陆家在对付罗振业的时候,会不会牵连到林栝,会不会把林栝当成马前卒?如果说罗振业是罪有应得,但林栝却是完全无辜的。严清怡脑中纷乱无比,既觉悲凉,又有无限的后悔。良久,瞧见地上的春兰,和缓了声音道:“你起来吧。”俯身将油灯端起来,放在灶台上。春兰仰起满是泪水的脸,迟疑地开口,“姑娘?”严清怡又道:“地上凉,你起来吧,别伤了腿。”春兰站起身,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