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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生生从东南两星的空隙之中突围出去。禁卫军这边阵形刚动,顾云涯就已辨出端倪,简单示意,就有三声短促的鼓声响起,就见西北角上的三星突然回环,竟生生将部分已经冲出的禁卫军再度包围在新的包围圈中。赵临雍额头慢慢渗出汗来,努力思索着下一步,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对面鼓声再起,两短三长,就见顾家军独留东南角上新两点迅速延展开来,以两点之势围堵住整个东南方向,三短三长,正是三队横插三队纵贯,竟生生将禁卫军庞大的队伍隔成一个个小块,鼓声突起,却是一段没有间断的急促鼓声。鼓声起,队形变,顾家军个个怀着满腹仇恨杀红了眼,禁卫军却宛若缴了械的弱书生,回环不得,根本毫无还击之力。战场渐渐演变为猩红一片,这早已从一场决战演变为了一场屠杀。一边是嗜血的顾家军,一边是等待被屠戮的禁卫军。赵临雍被困在阵中,无暇他顾。正被眼前形势烦扰,却听一名校尉前来禀报:“将军战死。”心下一骇,无心恋战,紧急指挥亲兵全速突围,一场激战持续了近五个时辰,禁卫军损兵折将,二十万大军竟只三万四千余人成功突围,回到郢城。顾家军毫不停歇,以迅疾之势随后赶到,十五万大军围城,一时郢城俨如瓮中之鳖,人人自危。?☆、第六十一章? 故人相助这日午后,薛茗在营帐外求见,彼时顾云涯手里正执了封信函,听见通传声,不慌不忙将信函递到灯火之上,火苗舔舐着上边的字字句句。顾云涯回头看了眼依然在小憩的任婉,任婉近来昏睡的时间越发长了,时常一日才有一两个时辰醒转,即使醒着,也从不和他说一句话,只是目光涣散地注视着营帐顶部,不知在考虑些什么。一想到此,顾云涯不由心疼,未传薛茗进来,反倒是出了大帐。薛茗一反常态,穿了件淡绿色的襦裙,正安安静静地等着通传。见顾云涯出来,虽是吃惊,但也迅速拜下去,“惊扰夫君休息,但请夫君恕罪。”顾云涯伸手轻扶起薛茗,“何必如此客气?”薛茗单刀直入:“茗儿作为妇道人家,本不应说这些话,但今日茗儿还是想说一说,请公子不要见怪。”须臾之间已换了称呼,隐约猜到薛茗要说什么,顾云涯却没有制止,静静听着,“禁卫军数量虽少,但都是精兵,公子您一战却使其元气大伤,公子您也因这一战而扬名四海。可是,如今,公子您却因一己之私,围困郢城长达四月。四月下来,禁卫军数次突围都被挡回。”顾云涯并未面露不悦,只是提步往驻地外走去,顾家军驻扎在郢城外落亭峰。顾云涯这一走,薛茗也急忙跟上,一路兜兜转转,顾云涯不停,薛茗也就一直跟在身后。转过山腰,正是一片空荡荒芜的梅林。未到花期,林子空空荡荡。顾云涯停下,久久伫立,薛茗赶上来,尚自喘着粗气,就接着说道:“公子这样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您这四月之间已经将东部诸城也纳入麾下,整个天下已经尽在掌握之中。好不容易博了一个英勇无双的名声,为何又要坐视郢城易子而食、饿殍遍野的惨况?”薛茗的语调越来越高,到后来竟似极了质问。顾云涯却不见生气,缓缓道:“茗儿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进退,不管闲事,招人喜欢。所以我愿意将这些告诉你。”顾云涯往里走了几步,伸手静静抚过一枝树丫,“这片梅林是为初雪而建的。当年云游时,初雪在张守府上对倾世红梅一见倾心,所以我耗费心力,遍寻嘉州与中土稀世红梅为她建成这片梅林。这落亭峰离郢城虽近,但却格外清静,我甚至想过以后如有可能,便在这里与初雪简单生活一辈子。”“可是,当我亲手下令处死令仪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一刻永远不会来临了。”顾云涯微闭双眼,语声有轻微的颤抖,“我清楚赵临雍对她的情意,但我却不知她对赵临雍究竟是怎样,所以,茗儿,你不可能感受不到我对赵临雍的敌意。”薛茗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公子今日所为,都是为了任姑娘,或者说,都是为了让赵临雍败得更一塌糊涂?换句话说,公子不过是为了泄愤而已?”顾云涯并不作答,拂袖离去,留下薛茗一人,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夫君竟然会是这样的人。*七月初八,顾云涯难得亲自到了郢城城楼下。四月过去,不用想也知道,人口众多又只靠贸易养活的郢城,如今城内该是何等惨象。饿殍遍野已算稍好,易子而食这等人间惨象竟真实上演在这个嘉州最富庶的城池。城楼上已经不再有站岗的士兵,四月下来,赵临雍早已知晓顾云涯的心思,只为围城绝不攻城,再加上如今城中士兵已然不多,赵临雍也早已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自寻生路去了。戌时,郢城城门轰然大开。*落亭峰,顾家军驻地。主帐前依然是一脸森严的守卫,见薛茗缓缓而来,躬身行礼:“如夫人好。”薛茗吩咐道:“任姑娘到了用药的时辰了,我来送药。”虽平素任婉的起居皆由公子亲自照顾,但今日公子不在军中,由如夫人代为照料也是常情,守卫士兵便不疑有他,像平素一样放行。薛茗端起药碗,却见任婉竟然清醒着,直直地看着她,“薛茗,你告诉我,现在到底什么形势?”薛茗不欲回答,轻轻执起汤匙,“任姑娘不必再问了,公子不让跟你说这些。”任婉伸手一挡,药碗掉落,门口守卫探头进来查看,薛茗解释道:“抱歉,一时手滑。”守卫见无妨,又将门帘放下。薛茗转向任婉:“任姑娘当真想知道。”任婉无奈一笑:“若非云涯对我下药,我岂会需要你来告诉我?”“原来,任姑娘知道这事?”薛茗微微沉吟。任婉一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会大半年都还这样疲软无力,而且,近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完全无法控制。我学过些歧黄之术,你不必瞒我,我自是知道的。”“原来如此。”薛茗心下明了,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轻轻取出一丸药,“任姑娘可信我?”任婉轻轻扫过薛茗的脸,静美无双,却透着淡淡的苍白,“信。你何必骗我?”“既然如此,就请任姑娘先服下这粒药。”任婉伸手接过,毫不迟疑就服下,不过片刻,就觉体内真气开始缓缓流转,周身轻松许多,连忙暗中运气,打通全身被束缚已久的筋脉。“本来这样做,公子一定会生气,因为在公子眼中,任姑娘始终是心头之宝。”薛茗叹了口气,缓缓道,“可是,公子如今已经围困郢城四月,城中早已存粮皆无,已到易子而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