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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坼裂了苍白的雪夜。费恩跨过一名士兵的尸体,没有去辨认到底是谁,瞳孔中只是倒映着扭曲的火光,如烟雾般升腾起狠戾的杀气。罗尔夫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跟上费恩恢复双人协同的战术建制,衣服上沾染的雪很快融化成一片深色的水痕。“还不够!”费恩道,他仍然沉着冷静地开枪点射,压住那个企图向这边开火的窗口,同时在心里准确地计算着自己与罗尔夫交替换弹的节奏。“我们走侧面!”罗尔夫换好弹迅速开火,留给费恩换弹的时机。他的余光望向另一侧,由于地方火力的减弱,战线已经向前推进了一些。而且为了掩护他们能将炸药送到,别的小队也有人开始以个人或双人为单位向焚尸场靠近,确保费恩与罗尔夫不被集火。是时候速战速决了。为了不会造成更多的牺牲,费恩有些急躁地加快步履朝着焚尸场侧面靠近。就差一点点了。他逆着火光,逆着弥漫的硝烟,逆着震耳欲聋的枪声,逆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哀嚎。他强迫自己不回头去看正在因为掩护自己而倒下的同胞。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他知道,就算是身后交火仍未停歇,整场冲突的焦点,是胜是负,都在他怀里揣着的炸药上。他稍微直起了一点身体,为的只是能迈开更大的步子能让自己更快将炸药送到目标处引爆。不想再有更多的牺牲了,这绝不是他想要的。战争,交火,死亡,都不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冷风在呼吸间灌进鼻腔,喉咙冰凉得发疼。费恩用尽全力奔跑着。他的背后,罗尔夫眉头闪过一丝忧虑,他看得出费恩已经不如先前那么冷静。他奋力地压住对方火力以保住费恩的安全,同时想办法追上已经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的费恩。他抬头看了一眼焚尸场的方向。“费恩!!——”听到罗尔夫惊惧的嘶吼,费恩迅速地转身,只见一个燃\烧\瓶划过弧线,自上方向自己的头顶砸下。第52章XXVII.客厅伊尔莎已经完全没有了困倦。因为自从刚才开始,客厅的电话便一直响个不停,诺亚的语速愈来愈快,伴随着的是他的眉心印下的那道深深的刻痕。在接电话的间隙,他便快步回到沙发上,但没坐一会儿又不安地起身踱步。他一直没完没了地抽烟,即使烟头堆满了烟灰缸,溢出来花白的烟灰星星点点地撒在桌面上。上一个电话,被告知半个连的驻军已经出发前去支援,但那已经是十分钟之前的事了。挂钟钟摆恼人地咔哒咔哒丝毫不知倦怠地徘徊着。伊尔莎从没看到过爸爸这么焦躁的模样,缩在沙发里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诺亚夹着烟的手十分用力,以致那骨节分明的手爆出了突突跳动的青筋。他不想承认,但此时他已然焚心似火。别出事、别出事。他知道自己在担心战况,却又不止一次地念及那个人的安危。此刻他感觉有一双手,正残忍地将两条生命线撕扯开来,血rou模糊。他只是一恍神,便被燃到尽头的烟烫伤了指尖。他快速地将烟摁进烟灰缸里,又下意识地抽出一根点燃。格莉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这个男人的心事,终于挤压得太过沉重,让他坚实的双肩有了丝丝缕缕的动摇。但她却只能这么看着他,这么久来产生的距离感,终究再也无法逾越。电话铃声骤然响起,诺亚没有任何的迟疑掐灭烟大步走去接起电话。“迅速核对伤亡人员。”他的语速再快也掩盖不住话中的轻颤。放下电话,过了漫长的几分钟,电话刚刚响动便被他拿起:“请说。……好,知道了。”他保持着惯有的沉稳语气,直到放下了电话,动作很轻很轻。但他的手明显攥紧了,深深陷入掌心,几乎掐出血丝。格莉塔知道她不该过问,却连过问的机会也没有。因为诺亚倏然快步离开电话,顺手牵过衣架上的斗篷裹挟在身,仓促地穿过门廊疾走出去,毫不知轻重地重重地摔上了门。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幕也结束了,谢谢大家。N总自己作的大死是肯定要被虐回来的。离糖不远了,再坚持一下。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当然不是明天)ACT.3第53章I.奥斯维辛集中营汽车明黄的大灯照亮了惨白的雪夜,和那些孤寂的营房。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片刚刚安顿下来的营地。来不及喊司机弗洛里安,诺亚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驱车赶向营地医院。他没有时间拿上手套,双手冻得关节僵硬却没有离开过方向盘哪怕一毫米。没有可顾忌的障碍,他一再加速为的只是能够再快一些,虽然他深知他的焦急,他的赶到毫无作用。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自己做出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踩紧油门,颠簸着拐过每一个转弯。如同行色匆匆的亡魂,在人间的黑夜中哭号着驰骋。车轮扬起狂狼般的雪,飘飘荡荡后又静谧地降下。“轰——”引擎熄火,车在这唯一一幢灯火通明的房屋——营地医院门前停下,紧接着车灯熄灭,车门打开。有站在门口的士兵注意到了,上前意欲行礼却立刻被那匆匆掠过的黑色披风撇在了身后。尸体列在房屋一角,他快速地挨个看了一遍,见那些身形都不像他,便暗送了一口气。他的突然出现在医院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他只注意到,一张担架正被抬上楼,上面那人衣上尽是血污,露出的皮肤也几乎缠遍了绷带,已经被染得殷红。虽然只是匆匆扫到一眼担架的边角,诺亚却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不顾其他人见到他后那种吃惊的目光及周边不时的敬礼声,只是拨开人群向楼梯挤去,快步上二楼。他与安置完担架下楼的两名医生擦身而过。二楼尽是病床,但由于照料伤员的人数较多而显得更拥挤,此刻因诺亚的出现稍稍安静了些,然而他只是在人群中寻觅着,直到看到那个他方才瞥到的伤员躺在角落的病床上————还好。不是他。那身高,体格以及被血污染得模糊的发色,都与他熟知的不一。他不自知,自己在这一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骤然,无数疑惑、本该有却一直被他抛下的疑惑,此时重新涌进内心。为什么?为什么,出了那么大事故,他竟只为他一人担心至此?为什么,见惯了比这大得多的战争场面,一向冷静的他也会如此焦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