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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的不是清风,而是阴风。”这炎热的夏日里,步月不禁打了个冷颤,忙抽了一口烟,低声道:“什么人竟然挑这样一个鬼地方隐居。”夏云峰道:“那人自称鬼三台,既然是鬼,自然要生活在阴曹地府的。”步月吐出口nongnong烟雾,给这荒野阴谷顿增了几分烟火味,随即笑道:“所以说,这世间哪有鬼,不过是有些人装神弄鬼罢了。”夏云峰默了片刻,头一次赞同道:“你说得极是。”“……”步月看了看他,这倒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穿过阴风阵阵的坟地后,那山谷中竟有丝丝薄雾,朦胧中,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一座小院落处于谷底,耳边除了呼啸风声,似乎还有流水叮咚之音。待得三人站在这小屋面前,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小院是寻常的院落,青瓦白墙,门前还种了几棵杨树,一道活水潺潺流淌入了院内不知去向,确有几分隐居山林的悠闲之感。只是那小院的墙壁上除了石灰外,竟还镶嵌了无数的白骨,从头颅到肋骨到手骨脚骨不一而足,一眼看去,森森然,鬼气十足,一瞬间,那山林隐居的闲逸顿时变作了山野鬼怪的洞府,让人望而却步。步月看了这满眼白骨的院落,眼露赞叹之色,不禁道:“此院落的主人品味独到,非同凡人也!”夏云峰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而往前走了三步,朗声道:“晚辈临江山庄夏云峰求见鬼前辈。”声音方落,徐徐阴风吹过,竟觉得周围格外寂静,深山谷地,连一声鸟鸣也不曾听到。须臾,院落略显老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明明无甚表情,一双眼看过来时像含了无数情义,眼角微微泛着粉红之色,分明一双桃花眼,未语先有情。那少年一双桃花眼在三人中梭巡一回,目光先是停在葛渊脸上,最后才落在夏云峰身上,微微行了一礼:“想必这位便是夏公子了。”夏云峰抱拳回了一礼,道:“正是在下,还请公子传个话,晚辈有重要之事想面见鬼前辈。”那红衣少年略微低了低头,道:“很抱歉,家师退隐江湖许多年,是从不轻易见外人的,除非来人说出一个非见不可的理由。”隐居高人大都如此,架子摆得大,想见一面真不容易。夏云峰道:“不知晚风楼被一夜灭门的消息够不够面见一次鬼前辈。”红衣少年略微想了想,才道:“三位请随我来。”入得那院内,步月双目一亮,已是满眼惊艳赞叹之色,只见那院落四四方方,不大不小,只是在那空旷地面错落摆放了无数的骷髅头,放眼望去,这些骷髅头黑洞洞的双目似乎都望着进门之人,若是晚上来此,还不得将人的胆儿给吓破了。步月惊艳的是,那些骷髅头上竟被画上了瑰丽华美的图案,每个图案都繁复细密,色彩鲜艳,有的牡丹花开,有的秋菊孤高,有的青花覆面,更有的是红颜倾城,洞房花烛……而他赞叹的是,那些骷髅头看似摆放凌乱,实则暗藏了乾坤八卦阵法,其中机关陷阱,自不用说。果然,红衣少年回头道:“三位请随着我的步子,切不可乱走。”言罢,先从最左侧的牡丹富贵骷髅头右边的地面走去,每三步转个小弯,每十步再退三步,然后继续前行。步月默默跟着,心中暗记步伐,隐约觉得此阵法有些熟悉,只不过八卦阵法本就变化多端,若再融入其它阵法,便又成新的阵法了。穿过小院后,是一处精致竹舍,房檐挂着两个风铃发出清脆声响,红衣少年带他们穿过竹舍来到后院,却见是一潭清泉如碧玉般躺在后院,池边错落摆放了密密麻麻的骨头,有人骨,也有动物骨,有的还是森森白骨,有的已经绘制了繁复鲜艳的图画,也有的竟被雕镂成栩栩如生的骨雕,有那仙境宫宇楼台,也有帆船乘风破浪,更有那恶鬼狰狞的地府,也有花前月下的人间。这用骨头堆积起来的艺术,竟是如此令人惊艳震撼不止。蓝天之下,碧湖对面正有一人背对着湖面而坐,不知在做什么,只见得红衣艳丽,墨发如丝缎般洒了一地,隔着一面湖,辨不清男女,只觉那背影是极美的。“痕儿,来客人了?”这声音清润柔和,想必是个极其俊俏的男子。红衣少年恭敬道:“是,师父,这位临江山庄的夏公子说要见您。”“哦,理由是什么?”“他说,晚风楼被一夜灭门了。”那背影沉默了片刻,柔声道:“带他们过来。”步月一行人穿过密密麻麻的骨头艺术,停在了红衣人身后,这才看清楚那人是在一块乳白色的骨头上雕刻着一尊观世音菩萨,那菩萨面目慈悲,裙裾带水,已是栩栩如生,唯有一只拈着柳条的手还是初露大型。夏云峰行了一礼,道:“晚辈夏云峰见过前辈。”红衣人放下手中刻刀,这才徐徐转过身来。是花瓣轻落的静雅,是晨露微摇的剔透。步月在看清他面容那一刻,不禁微微“啊”了一声。鬼三台双目扫过步月,虽未表现明显,可眼中惊艳之色也不掩饰,随即微微笑道:“怎么,我的长相吓到你了?”那并不是一张衰老的面容,反而,很是清秀俊俏,一个男子,看不出年龄的清秀,柔和的轮廓之下,含有一种玉的淡淡柔光。这容貌,非常眼熟。步月面色微微苍白,忍不住再多看了他两眼,摇了摇头:“没有,只不过夏云峰对你一直前辈前辈地叫,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头子,不曾想你竟是这般年轻。”鬼三台笑了笑,眼睛却一直落在步月身上,问道:“你叫甚么名字?”“我叫阿月。”那人竟似愣了一愣,道:“你的全名呢?”步月犹豫了,他的江湖仇家实在太多,就算是这隐居多年的不老妖人也不可对之大意。于是,他笑道:“称呼只是一个记号罢了,人的名字是世间最大的欺骗。”鬼三台不再看他,这才将目光落在夏云峰身上:“你就是夏与合的儿子?”“正是晚辈,前辈认识家父?”鬼三台点头:“何止是认识。”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来,摇了摇头,继续道,“他现在如何了?”夏云峰道:“多谢前辈挂念,家父已在两年前过世了。”鬼三台并未如何反应,只是目光望向了远方,低声道:“时间过得真快。”顿了片刻,他忽然站了起来,艳红的衣裳垂落在身侧,披散的墨发直垂到了脚踝处,柔顺亮泽,真是美丽。他望向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