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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件事啊。莫非——那晚夜卫风出现的场景不断在眼前重复闪现。池央攥紧了手。难道说卫风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有身孕,甚至还让年如光向她隐瞒此事?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刹那间,迷茫、疑惑、质疑悉数涌上心头。她迫切地想去见他,想找他问一问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偏生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都挪不开。眼见又刮起了大风颇有落雪的前兆,怀玉将她扶稳,轻声道:“姑娘,要落雪了,我们先回屋吧。”池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挪了步子往回走。刚走到门前,便听到两个来送饭的小宫人私语道:“听说前些日子被抓进大牢的年家人明日午时便要全部问斩了呢。”“唉,谁让他们意图谋反来着。说来也怪了,那个跟懿妃娘娘私通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照理说私通后妃按律当斩,还得诛九族,可这么久了陛下竟迟迟未处罚此人。”“陛下的心思哪是你我能猜透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里头这位,我入宫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陛下亲自督促尚食局为哪个宫备饭的,况且这还是冷——啊,懿妃娘娘!”二人吓得赶忙跪地行礼。池央蹙眉,“你们方才说什么?”“啊,回、回娘娘的话,奴婢方才不过是说着玩的,请您莫要当真!”宫人瑟瑟发抖,险些连话都说不顺畅了。怀玉看着她二人提来的食盒,眉头轻蹙,道:“今日的午膳怎么迟了这么久?怕不是被你们捞了油水吧?”宫人瞪大了眼,忙摇头道:“姑娘莫要冤枉奴婢,这午膳刚做好奴婢就送来了,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另一宫人咬牙接嘴道:“只是尚食局那帮人今日拖了好久才肯做,说是要为宋婕妤的生辰备菜,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偏巧今日陛下没来守着,那帮狗东西想必是收了宋婕妤的好处,这才大着胆子刁难您。”“宋婕妤?”怀玉着实想了一阵,毕竟这两年陛下专宠未央宫,若非今日提起,她都快忘了宋婕妤是哪号人物了。宫人以为她是对这些八卦感兴趣,便多嘴道:“这宋婕妤也不过是昨晚刚侍过寝,今日便如此得意忘形,非得借着自己生辰宴请陛下和各宫主子,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说着,小心翼翼抬头看了池央一眼,又道:“奴婢们方才还听她身边的贴身婢女咸扬说过不了多久她家主子就能住到未央宫去了呢。”莫名地,心头涌上一股恶心,池央捂着胸口,摆摆手道:“罢了,你们退下吧,这些事日后不必说给我听了。”说罢,便强忍着不适回屋了。待那俩宫人走远了,池央这才抱着榻边的木桶呕吐起来。无以言语的酸臭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怀玉忙端了温水来给她漱口,待她舒服些了这才提了木桶出去清洗。坐在冰凉的榻边,池央垂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腹。脑海中倏然回荡起一段遥远的对话:——“央央,日后若我们有了孩子,朕就把这江山交给他,然后你我归隐山林如何?”——“万一是个小公主呢?”——“那她便是这安王朝第一任女皇。”——“可我不愿他们生来就得承担这样大的责任,况且书上说孩子四肢健全已是不易,万一”——“这些你都无须担心,只要是央央和朕的孩子,一定是这世上最聪慧、最可爱的孩子。朕想要的,不过是能和央央有个血脉的延续罢了。”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池央忍不住吸吸鼻子,双颊一凉,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为了魏珩说过的话徒自伤感。可明明她该高兴的不是吗?这两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不都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吗?可为什么,目的达成了她却还是觉得心底意难平呢?难道说荒唐的猜测涌上心头。池央刻意地规避,赶忙起身摆弄好食盒出去叫怀玉回来吃饭。就这样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天气愈发得冷了,偏生宫中不给加送炭火,怀玉差人催了好几回,依然杳无音信。池央的肚子渐渐显怀,她怕被人瞧见,几乎整日待在小屋里。每日来送饭的宫人总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昨儿个又是谁侍寝了,今儿个哪个宫和哪个宫的主子又打起来了。池央听得烦了,索性在她们来送饭的时候去后院溜达,一来散心,二来瞅瞅有没有出现新的狗洞。一直到有一日,外边飘着大雪,池央缩在被窝里小憩,只听外边送饭的宫人道:“听说宋婕妤似乎是有身孕了呢。”“御医确诊了吗?”“那倒不知道,只听说是月事停了好一阵,还又是吐,又是嗜睡的,宫里人都说她这是怀上了呢。”“如此一来,这冷宫这位”“唉,看来是无望了呢。”怀玉见她出神,不由面色一凝,“姑娘”池央回过神来,扯开嘴角笑笑,道:“用膳吧。”双手却还是下意识地抚上了小腹。用过晚膳,池央便早早在榻上歇下了,一直到后半夜,身侧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股冷风钻进了被褥,将她紧紧裹住。池央幡然惊醒,偏生眼前一片漆黑,浓烈刺鼻的酒味也扑面而来。她惊,下意识地踹向身侧的不明物件,那人却先一步压住了她的双腿,搂紧她,在她肩窝处蹭了蹭,这才发出满意的一声叹息。凑得近了,浓烈的酒味下,池央隐隐嗅到了一股龙涎香的味道。顿时呆若木鸡。男人应是醉了,大掌在她身上胡摸一通,最后捏了捏她的脸颊,皱眉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池央浑身僵硬,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只听魏珩不满地嘀咕道:“好容易养胖了些,竟又长回去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这里日子不好过竟也不知道来跟朕认个错,活该把你饿着冻着了。”这话宛如一块巨石,哐当一声砸得她心底绽开一个巨大的水花。池央咬唇,喉间如砂砾磨砺,“陛下醉了,此处是冷宫。您抱着的,是罪妇池央,不是宋——”“嘘——”“婕妤”二字尚未出口,便被略带薄茧的指腹堵住了嘴。待她安静了,魏珩这才松了眉头,重新搂紧了她。没多久,头顶便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耳畔是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鼻尖满是她曾排斥而熟悉的味道,渐渐地,心头竟溢出一股别样的酸楚。池央抚着微隆的小腹,闭上眼默默地想着,她或许真该做个了断了。翌日天微亮,怀玉照常端了刚烧好的热水进来,料想一进屋便瞅见池央早早穿戴完毕挂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床沿。怀玉快步上前,将guntang的热水搁到一旁,急火火地上前道:“姑娘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话音刚落,便瞅见床榻上隐隐股出一个人形,被褥一角露出明黄色的布料。